房东咒骂着,在她面前来来回回,他骂得太用力,纷飞的唾沫星子溅到她脸上。庄清喜抹一把脸,抿紧嘴唇,冷着眼神对视脸色骇人的房东。
房东恶狠狠的瞪视她,那架势是真想打她。
正僵持着,屋内电话响了。房东剜她一眼,气咻咻进屋。
“姑娘算了”这时,隔壁楼门前洗衣的大婶出声与她说道:
“他就这么个人,逞凶霸道惯了,你跟他搞不清白。”
微顿一顿,大婶又道:
“听我的,算了,不要和他扯。他骂得丑死了!你一个年轻丫头子,被他骂几句都划不来。”
说着,大婶呶了呶嘴,搓着衣服益发压低了声说了句:
“他儿子不是个好的。”
庄清喜看了看她,眨眨眼睛说了声:“谢谢。”
她何尝不知自己狼狈,这么多人看猴似的看她。只是胸中憋着口气,一时气恨难当,才会这般无谓的做愚蠢的事。只要用一点理性思维,都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如果她打得过,她会直接用拳头说话快意恩仇。可她打不过。并且她很清楚,今儿就是她被打了,也没有人会替她出头。本地的居委会?派出所的民警?说是那么说,但其实私心里,她并不抱多大指望。这世界是有潜规则的,她一个外乡人,总不过不咸不淡调解一下。真伤了,赔点钱给点医药费也就完了。闷亏,所遭受的羞辱总归是她自己吃了。
外人她指望不上,家人?
家人她就更指望不上了……
心随念转,庄清喜但感心灰。她心下哀哀即刻充满自怜的思绪。真真麻绳尽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她托生时,一定是抽到了最坏的签。
这要换电影,小说里,兴许还能有个英雄救美。有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带她脱离这糟糕的处境。可她拥有的是现实的人生,如斯普通的人生。一个失意,单薄的人生。
成吧,她扯了扯唇,自嘲的想,她还是回去继承祖产吧。事实证明,光鲜的白领生活,于她…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终于还是忍气吞声,象过去很多次那样,被欺负也就被欺负了。当天庄清喜买了一张无座的火车票,一路站大半天大半夜,蹭了小半夜空座的回了老家春吉。
空有梦想,却似天上星,分毫也落不到实处。那这种梦想不缔于就是空想,白日做梦不值一文。
如此,她就很有必要及时止损重做打算,毕竟,人首先要能生存下去。几番思量,她选择回老家。横竖只能做杂工,她不若为自己打工。揣着这般心思,她离开W市准备自行创业。
这一年庄清喜十九岁。
※
宁小宜坐在候车厅外的长椅上发怔。这是她在外流浪的第五个月。大半年前,在那一天,亲见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她的心就死了。
彼时,看见她,他无比慌乱,而她无比荒凉,心口冒着冷气透着凉风。眼见为实,她不想听他解释。忍着心间锥刺般的疼痛,她提出离婚。
但他不同意,他的态度很坚决,他说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婚。他求她原谅,求她给他机会解释。可她已经不想再见他。
拉锯一般,拖了大半年未果,她跑了出来。他让她痛苦,她要到看不见他的地方。哀莫大于心死,这话说得真不错。这一年多来,从初始在悲伤的浪潮里扑腾,到现在一片死寂,仿若大病初愈剧痛后的平静。她心里,甚至不再有被痛苦撕咬的情绪。
她只是茫然,对未来,对她以后的人生,她感到茫然。
很茫然。
宁小宜怔怔发了好一会呆。然后她不甚起劲的看着手里的列车时刻表,她的目光没有目的的,在那上面一行一行的划过。好半刻后,她的视线停在一个地名上头——
春吉。
一个有些偏远,不太知名的山城古镇。
※
秋早抱着儿子,提着拉杆箱走下列车。她的目的地——春吉,很小又很遥远的古镇。在一年多前,她从未想过,她会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现在,她需要它的不知名,需要它的偏远。为了她和儿子,她要尽可能逃离盛家,逃离盛庭聿逃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