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开始记迟到,那一定得很多人吧。”郑晟叹了口气,往门外走去,“把他们叫进来。在外面干嘛呢。”
“上课了,上课了啊。”他语重心长地重复着。
易歆蹙起了眉。她也总是为顽劣桀骜的学生感到有些不恣,因为她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当鲜花被墨笔腰斩的那一刻,顿觉四周惨失颜色,犹如本世纪初叶的黑白默片。”郑晟用白板笔敲了敲白板,“在本段中,作者使用了什么修辞手法?”
“颜色意像,用颜色传达感情。”易歆举手。
“哦对了,还有联想。”她补充。
“可以啊你。”李曦睿小声说。
“非常好。本段中,毕淑敏使用了颜色意像传达感情,还进行了多感官调动。黑白,代表着什么感情?”
“代表着伤感和绝望。”徐子旭抢先发言。
“很好。”郑晟说。
“老师,这篇文章是什么时候写的啊?”李曦睿发问,“只是出于好奇。”
郑晟撇着头回忆:“应该是一九九五年左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那是很久以前了。”蔡铭哲说。
“对啊。”郑晟笑笑:“九五年的时候,我才三岁。”
一九九五年的时候三岁……易歆快速做了个心算。二十八岁,一个平步青云和风华正茂的年纪。
“老师您今年二十八了啊。”蔡铭哲装作一脸严肃,扶了扶下巴:“些许老。”
“哪里,年轻得很。”李曦睿嬉笑着说。
“是吧。和你们比起来,是不年轻咯。”面对学生的“冒犯”,郑晟脸上并任何没有愠色,而是用自嘲巧妙地结束了年龄的话题。
易歆心中暗自钦佩。
“好了。《我的五样》中作者使用的手法以及传达的感情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大家回去练习创作一篇人物的心理活动,下次上交。”郑晟合拢了课本:“接下来,给你们半个小时进行小组合作,继续我们上次没有写完的《游子吟》扩写。”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望望四周。
“我们什么时候能把考试拿回来?”孙怡冉伸了个懒腰:“都过去一个星期了。”
“我在判呢。”郑晟认真地回答:“我判的已经差不多了,下节课就能发。我们还得讲。不过如果有想知道自己分数的同学,可以待会自习来找我问。”
《目送》赏析。易歆差点把这茬抛之脑后了。
她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考试的表现。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自己发挥的似乎还可以。毕竟考试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押题压中了——必要的点也复习到了,甚至还使用了背的一小部分范文。
一想到《目送》,易歆又回忆起了之前咖啡厅发生的事。她率先离开之后就径直回家了,蒋雯过了好几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一言不发地把自己锁紧卧室门内了很久才默默叹着气出来。直到晚上九点,易歆才再次听见大门开合的响声。
她尽量不去回忆。
想到这,她在自习时间如期到来时不禁站了起来。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成绩,毕竟第一个学期(一年一共有四个学期)快结束了。她太需要这个分数了。在上一个学校,在满分七分中,她第一个季度拿到了综合六分,年终六点八分,算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成绩。虽说学校更换但制度没有改,但由于学生们逐渐适应高中生活以及评分的要求,周围的人的分数似乎都提升了不少。她不期望自己第一学期就拿到逼近七的高分,她只希望在六以上就知足了,然后逐步慢慢提高。
她太需要这个六分了。尽管没人会找她麻烦,她仍无法亲眼目睹着成绩不进反退——如果真是如此,她更不希望把责任推到家庭矛盾身上。
究竟是执拗单纯的自我证明和好胜心理,为了证实自己所擅长的学科仍旧拿手,是她心目中永远不会失手的骄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