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他想要插话,但立即就被两个失控的人的争吵打断了。
——不用调解,没有用的。郑晟低头,看见了易歆于会议室聊天页面发来的消息。
——您把他俩踢出去,我再离开,就结束了。
——已经十分钟了。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在这种场合下,如此谦卑礼貌的语气在屏幕前显得格外刺眼。
郑晟觑着电脑屏幕,就搭在键盘上的手竟不知道怎么回复。很显然易歆的家庭有很深的矛盾,他作为老师也不太好插手干预。每个家长规定的十分钟时限即将到达,他也不好耽误下一对家长的时间。但突然把家长“踢”出会议室,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郑晟正纠结着,蒋雯突如其来的圆场将他拯救了,争执也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
“易綄,这样闹,没意义。”她无比沉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无奈,“你要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想找我吵架,咱们出去闹。别在这里,当着孩子老师的面。”她几乎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易綄。
易綄自知理亏,一时语塞。他对着屏幕愣了几秒,然后消失在了会议室界面。
“对不起。大概是……又神经质了,他总是那样。”蒋雯怔怔地望着屏幕说,一脸倦怠和疲惫。被头顶的白炽灯照射,她眼下的黑眼圈愈发深沉明显,颓废无力地悬挂在脸上。
“没关系,如果需要,我可以抽空再打给您。”郑晟贴心地对蒋雯说。
“实在是不好意思。”蒋雯对着郑晟抱歉地重重叹了口气,离开了会议室。瞬时间,只剩下易歆和郑晟默默对望。
易歆有些凝噎,怔怔地坐着。郑晟看了看时间,所幸下一对家长迟到了,他还没有收到有人想进会议室的通知。
“你……”郑晟打破了沉寂,却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的。”易歆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现在您知道,我们……”她的话戛然而止。
是破碎的家庭。她默念。
郑晟本想说些宽慰的话,但还是硬生生地抑了下去。无数安慰的话就卡在嘴边,但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从业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我们改天再谈谈,好吗?”他试探性地问。
“改天再谈谈?”易歆的语调显得有些惊讶,掺杂着些许不确定。
“好。”她继而又说。
“好。”郑晟说。
“那我先走了。”易歆望着郑晟的脸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又像是一个命令性的通知。她的眼眸稍显黯淡——不知是否因为她平常的瞳仁就是如此,郑晟竟区分不出她现在的神情和平日有什么差别。
三秒过后,她的脸蓦地消失在了屏幕里。
郑晟盯着易歆离开前一秒时的眼神,似乎要把那个眼神烙在脑海里。那是经历了太多透露出来的浓浓无奈,竟没有一丝悲哀气愤,或是任何情绪上的波澜。更多品出来的是失望,甚至绝望,但仍有无法扑灭还奄奄一息残存的倔强。
那是希望的火苗,与不公命运感到的愤慨和不屈斗争的欲望。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可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这是易歆颇为喜欢的一首诗。
等待时的愣神间,郑晟心中泛起说不出的哀戚。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母偶尔吵架的时候内心的绝望和无助——虽然并不频繁——但依旧给自己留下了到现在都不可磨灭的回忆。最令他悲愤感触的并不是父母的争吵,而是他们偏爱天平向郑钦的倾斜。
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及长久没有联系的哥哥和看似美满完整的家庭,是他不愿意去回忆对父母的怨恨之情和鄙夷。
下一对家长还未到来,不排除因为疏忽而忘记的可能。郑晟不禁盘算起安慰易歆的办法,一股巨大的责任感此刻骤然降临在他肩头,促使他萌生出一种积极的想法和态度,尽管这并不在他的管理义务和范畴之内。但对于他来说,无论他们维系着他们关系的身份此刻如何,就冲着刹那间的热心冲动和有相似经历的怜惜之情,他必须履行相应的职责来避免可能引发的恶劣后果。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不过他愿意与否而已。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知道别人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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