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这样吗？”他问。

“什么？”

“父母。”

“一直都是这样。”易歆半重复着他的话。“至少，已经很久了。”

“我妈……”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开口。

“她温柔、体贴、会照顾人，是难得的好母亲。”她微微哽住了一下，但又继续了下去。“但这大部分只局限于她‘正常’的时候。”

郑晟默默听着，心里一紧。

易歆笑了：“别紧张，她没有精神病，情绪也不像易綄那样变幻无常。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脾气变得暴躁无端，经常上一秒还在好好的聊天，下一秒听到不顺心的事就立刻变得火冒三丈。”

“好的时候，她会承担一个母亲的义务——你懂的。”她深吸了口气，“只是……坏的时候，她常常一言不发把自己锁在卧室或者夜不归宿，这时她往往不暗示做饭，也不再接送我上学。不过易綄彻底搬走、我们来到古平之后，她就好多了。虽然因为愈发繁忙的新工作和偶尔的情绪问题还是不着家，总体还是有了质的飞跃。”

“她现在，”郑晟小心翼翼地问，“大部分时间是好还是坏的？”

“所幸，近期大部分时间都是好的了。”易歆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一提到易綄，我就能感受到她的眼神和声音里充满的恨。”

“这样啊。”郑晟感到有些心痛，像是在世界的另一头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似曾相识的人。

他们的经历是如此相像，又是如此不同。

“其实你知道吗，最讽刺的是易綄。”易歆苦笑，“我能感觉到，他倒还对蒋雯有一丝不舍，不希望这个家庭彻底四分五裂。我充当了一段时间的粘合剂，在夹缝中试图把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粘合在一起，重新幸福起来。”

“但是，”她皱了皱眉，有些低落地说，“我没有做到，大部分是因为易綄的原因，他倒是一个充满魅力风度的父亲，只是……他总会对自己深爱的人说出最恶毒伤人的话语。挑刺、找茬、莫名发脾气……长年累月下来，没有谁能受得了的。”

“因此我觉得蒋雯离开他是对的。”她笃定地说，“她忍的时间比我久，承受的也比我多多了，我不怪——甚至支持她发起离婚。毕竟当家已经不是温馨幸福的家时，就没必要艰难的迁就彼此勉力维系下去了。”

有些耐心你击打太久，终将会崩溃瓦解。有些底线你挑战多次，人一定会离开。

“其实，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和——”郑晟提出可以和易歆父母谈谈的要求。

“不用。”易歆拒绝地笑笑，“其实您不用太担心，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况且，独立自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人总要独立。”

“世界上还有很多孩子，比我的遭遇坏了不知道多少倍。”易歆若无其事地说，“相比之下，我不是幸运了很多吗？”

她竟然这么坦然地评价自己的遭遇。郑晟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还是第一次他有难以调节的学生问题。你包裹在外，一层层的外壳内究竟隐藏着什么？他绞着眉头。

你是真的没事，还是这都是假象？如果是后者，那真的就……他不敢再想下去。

“听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一直在。好吗？”郑晟绷直了身板，直视着易歆的眼睛。

“你看着我。”

易歆抬起头来看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如果你需要任何——我是说任何帮助，包括心理上的疏导，或者只是聊聊——你都可以来找我。”郑晟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了吗？”

“无论如何，记住：千万不要自己扛。”

我能抗住。我一直都是在自己抗。易歆心想。

但现在，有人愿意陪她一起抗。

泪水应该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她竟没有丝毫哭的想法。她只是默默地凝望，认真地凝视着郑晟深邃的眼眸，对方仍然毫无躲闪之意。在这一刻，易歆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谢谢你。”她没能说出口。

“我没事。”易歆真切地说回答，视线没有移开郑晟的眼睛。这不是谎言，而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她补充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郑晟微微放宽了心。

“我相信你相信我。但你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吗？”易歆一字一句地问。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你。”郑晟回答。

“你下节不耽误对吧？”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时钟，原本已经上课十分钟了。

“对，我下节自习，晚点去没关系。”易歆含笑。

郑晟决定聊点轻松的话题。

“你知道吗，我以前其实想当的是历史老师……”

“是吗？”易歆兴致盎然地回应，嘴角不经意地微微扬起，忽闪的眼眸间似有了些光彩。

暖阳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的罅隙中透过，课桌上洒满了淡淡的光晕。此刻风轻、阳暖、每一个呼吸交换间都淌着温柔。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郑晟这才想起，他本来约了一位老师来聊下个月的教学大纲。

<b><font color=red>双十一看书天天乐，充100赠500VIP点券！</font>

<a href=''http://pay.faloo.com/'' style=''color:red;text-decoration:underline'' target=_blank>立即抢充</a></b>(活动时间：11月11日到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