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根本一回到宾馆的房间,便开始起草离婚协议书。笔和纸准备好了,他在桌前坐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想不通柳丫红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难道只是因为两地分居吗?两地分居的军人多了,也没听说谁家红杏出墙。
他可以容忍妻子对父母的不孝,却不能容忍妻子对家庭的不忠。妻子在家务方面的懒惰、随意乱花钱,秦根本也认了,但他绝不能原谅妻子背叛婚姻。
在回宾馆的路上,秦根本曾想过要不要给妻子一次改过的机会,毕竟这些年妻子也不容易,还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他们秦家三世单传,妻子的功劳让老秦家早早安心。
这种念头刚一闪现,立即就被无数个反对的脑细胞剿灭。
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原谅的。有些事就像吸毒,吸一次足以毁掉一生。有的事做过一次,即便跳到渭河里也洗不干净。
可是,离婚协议该怎么写,他心里没谱。这种丢人的事,他又不想求助于人。
只好上网去查询。按照网上模板,无非是两个方面,子女怎么抚养,财产如何分割。
秦根本和柳丫红的小家庭结构简单。两人育有一子,家庭财产除了那套按揭还没交付的房产,就没什么值得分的。
秦根本想好了,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他,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房产可以给柳丫红,但是柳丫红要给他五万元。因为当初十万元的首付款是他们合出的。尽管秦根本出的多半,但他不想再跟柳丫红计较了。
在他写协议书的时候,柳丫红打了好几个电话。秦根本一个都没接。他觉得跟柳丫红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这样的女人他不想多看一眼。尽管她的脸蛋是那么漂亮,她的身材是那么美丽。漂亮有个啥用,好看不能当饭吃。
他想起柳丫红第一次去部队探亲,战友们都说秦根本命好,娶了那么漂亮的媳妇。
前方打仗,后院起火,这样的事他听说过。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他感到的是羞辱。不仅为自己羞耻,更为儿子羞耻。
他决定以后绝不能让儿子知道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协议书写好了,一页纸,几句话,五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拿着这页纸,秦根本突然觉得人生有些可笑。
秦根本想要当即立断,一刀两断,快刀斩乱麻。他要摆脱与柳丫红之间的一切关系,一丝一缕不想留。
这时,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也必须重新抉择。退役之后该如何选择安置的方式。
当初,他是顺着柳丫红的心思,选择政府安排工作。现在,他不要安排工作了,他要自主就业。
他不想呆在这县城,这么小的地盘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的这点花边新闻,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县城传开。他丢不起人。
如果自主就业,他可以拿一笔可观的退役金,然后去省城打工,也可自己创业,还可以把老家的房子扒掉重盖。
想到这里,他马上给吴指导员打电话,要求重新选择转业安置方式。
还好,他的电话打得及时,组织上根据他的要求,重新确实了安置方式——自主就业。
搞定了退役手续,秦根本又给柳丫红打了电话,约定签字地点。
柳丫红让他去臻远酒店的员工宿舍,秦根本不愿意去。
秦根本也不想约柳丫红来他住的宾馆。他不愿意单独跟她在一起。
于是两人便去县城的体育场。那是他们都熟悉的地方。谈恋爱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
秦根本坐在体育场看台上,远远看到柳丫红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柳丫红扫视了一圈看台。她应该是发现他了。
大冬天的体育场,人并不多,坐在水泥看台的人只有秦根本一个。
就在柳丫红向看台走来的时候,秦根本在想,如果柳丫红哭着请他原谅,给他认错,他该怎么办?
他最怕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心软。他的心一软,就可能把事办砸了。
他狠劲在自己的膝盖上砸了一拳,不能心软,不能原谅。
柳丫红走过来,在秦根本身边坐下。
秦根本把写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柳丫红拿着协议书看了一遍。随手就撕成了两半。她还是那句话:“我不离。我死也不离!”
柳丫红的举动让秦根本很意外。她既没有哭哭啼啼地认错,也没有痛痛快快地答应离婚,而是采取一种不配合的态度。
“你想怎样?”秦根本怒气冲冲地说。
“我不想怎样?”柳丫红目视前方,不亢不卑,好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咱们好合好散,没必要对簿公堂,家丑不要外扬。”秦根本强压着怒火说。
“什么家丑外扬?”柳丫红反问道,“我做错什么了?昨天晚上单位有公务应酬,我陪领导外出,喝了酒,席间有人动手动脚,我能怎么样?”
“为什么一夜不归?”
“因为领导喝多了,我要等他酒醒了才能送他回家。”
“这事应该是领导的司机去做,怎么会轮到你?”
“领导的安排,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有工作,我要生存。”
“鬼才信你的话。”秦根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别再撕了,签字吧。”
柳丫红显然没料到秦根本准备的是一式两份。
她没有接那协议,而是说:“这协议签了也白签。没有你们部队政治机关的批准,我们的协议民政局是不认可的。别忘了,你是军人,我们是军婚。军婚是受保护的。”
“呵,政策还懂得不少。”秦根本说,“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从部队退役了。我签字就算数,不需要政治处批准。”
柳丫红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说:“要离婚也可以,儿子归我,其他的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