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大梁抓过信封,打开一看,自己写的信还在里面。
他又在信封里找了找,希望找到尤虹的回信,哪怕是一张小纸条,或者一根头发丝,也是一种欣慰。可是,除了他自己的信,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其实很明白了。
“根本哥,”边大梁盯着秦根本的眼睛,“你不是说,她看起来挺高兴的嘛?”
“是啊,她接信的时候是笑着的。”根本实事求是地说。
大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的嘴使劲地噘了噘,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信和信封一点一点地撕碎,然后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兄弟,没事的。”根本拍拍大梁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大梁面无表情,嘴里的纸片嚼得不紧不慢,似乎那是一块牛肉,嚼得很带劲。
嚼了一会儿,他竟然将那纸团吞了下去。
纸团进入肚子,变成几个字从他嘴里迸了出来:“到此为止吧。”说完,大梁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客厅里还在看电视的秦有仁,瞄了大梁一眼,没说什么话。
秦根本跟在大梁身后出了院子。
“大梁,别往心里去。”
大梁走出去十几米远,又停下脚步,回头说:“哥,明天我要去镇上谈餐馆的生意,就不去学校帮工了。你给宁大伯说一声。”
“哦,”根本愣在那里,看着大梁往村里走去。
根本回到堂屋时,父亲已关了电视睡觉了。
他轻轻将房门关上,回想晚上发生的事,觉得有些奇怪。
大梁说,“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是他和尤虹的关系到此为止,还是他们兄弟友谊到此为止呢?
心头一烦,他就想抽烟。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尤虹给他的那盒好猫烟。
烟盒周围的塑料纸打开过,但烟盒是完好的。他想了想,这么贵的烟,还是自己别抽了,留下来逢年过节,家里来了客人待客吧。
他随着将那盒好猫烟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盒猴王烟,抽了起来。
……
夜里,下了雨,不大。
早上起来,天阴沉沉的,地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的薄雾。雾气很潮,很容易就附着在人的头发上,凝结成小小的水滴。
红火沟村附近的山头,隐藏在升腾流动的白色雾霭中。有几户人家的屋顶冒起炊烟,其中就有根本家。
根本吃过他妈做的早饭,来到学校时,校门还没有打开。门口聚集了十几个学生。
根本正想给尤虹打电话。看门的老大爷拿着钥匙串出来了。他把门刚开了一条缝,孩子们就涌了进去。
因为维护校舍,学生们挤到其他的班级。
边大梁果然没有来,工地上本来人手就少,又缺了一个。
尤四福在地面上负责挑水、和泥,他将和好的泥浆装进蛇皮袋里,送到教室旁边搭起的一个长臂杠杆下。宁支书操纵着杠杆,将泥浆吊到屋顶。秦根本在屋顶接手之后,再送到匠人手边。
教室是老房子了,屋顶是人字型的,站在上面施工时刻得小心。
好在秦根本在部队训练过五百米障碍,这点高度他并不在意。来回搬运瓦片和泥浆,他干得很顺溜。
大梁在工地的时候,喜欢说说笑笑,他的嗓门也大,工地气氛显得热闹。
大梁没来,天气又不好,根本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工地上就显得些死气沉沉的。
各人都在忙着手上的活儿,除了传递物品时吆喝一声,没有谁愿意多说一句话。
天空中落下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