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麦苗要吸收养分,它会与树苗争夺营养。你只有把坑挖大些,树根离麦子远一些,才能保证树苗成长。”
根本看了看父亲,噘着嘴指了指父亲的小坑,意思是,你那个坑不合格。
“呀,这麦子挖了怪可惜的。”根本故意这样说,“按照你说的规格挖坑,一亩地要少收二百斤麦子呢。”
“秦根本,你会不会算账啊。你把树坑挖那么小,本来三年挂果的树,要等到四年甚至五年。
你一年一亩地多收二百斤小麦,二百斤小麦撑死了卖二百块钱。
你的猕猴桃早一年挂果,一亩地少说也要收入五六千块。你是要那二百块,还是要那五千块。
干什么事要看长远,不能抓了芝麻,漏了西瓜啊。”
“好好好,明白了。谢谢徐大哥。”
根本挂断电话,看着老父亲。
秦有仁显然是听明白了徐家人说的话,也算得清得失之账,可是他口头上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也很固执。他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轻易不会改变。
不过,也有例外。好多事情,在老秦看来是不可改变的,可一旦与钱挂上钩,他的意见就不那么坚定了。
说白了,农民缺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的日子真难过。
只要把钱的事情说清楚,秦有仁是个明白人,他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就像他们在城里住了半年时间,根本把开销的账单给他一看,他就咧嘴,这么贵。他也就不再坚守在城里了。
挖坑的道理,徐家庄的人已经讲清了。根本又反复申明,徐家一亩猕猴桃可以卖两万多块钱。这让秦有仁不能不信徐家的说法。
终于,老秦妥协了,同意按根本原来的规格挖树坑。
俗话说,打虎新兄弟,上阵父子兵。
秦有仁和秦根本这对父子兵,一旦齐心协力干起来,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一百多个树坑,他们五天就挖完了。
秦根本手上磨出泡,又结了疤,最后坐上茧。每晚回到家,吃了饭,他倒头就睡。
头两天一起床,他浑身疼的像散了架。不过,坚持干了几天,身上反倒不疼了。
树坑挖好了,父子俩坐在地头抽着烟,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秦家的承包地有四亩是山下的耕地,这块地二亩,离家近,在韩信河的西岸。另外还有二亩地韩信河东岸。
韩信河是一条石头河,河上没有像样的钢筋水泥桥,来往河两岸都是简易的木桥,水少时也涉水过河。
去东岸种地,很不方便。
根本对父亲说:“如果能把尤四叔这二亩地兑换过来,咱这四亩地连在一起,经管起来也方便,将来果子成熟,运输也便利。”
秦有仁抽着烟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尤四福愿不愿意。人家这是准备种药材的地,人家也想着方便哩。”
“要不,咱多给他一点地,把村边那五分菜地也给他,二亩半地换他二亩地,应该可以吧。”
秦有仁想了想说:“那样也行。便宜不能光让咱们沾了。我今晚就去找尤四福说说。”
两人正说着话,尤四福赶着牛、扛着犁来了。
秦根本连忙站起来,给尤四福发了烟,问:“四叔,这是要翻地啊?”
尤四福说:“对,把这闲地犁了,等过了年,就可以种药材了。”
秦根本看了看他父亲,意思是让他赶快说说置换田地的事。
秦有仁比尤四福大几岁,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虽然偶尔意见不合,但总体上在红火沟他们还是合得来的人。
秦有仁开门见山,提出用村边的半亩地加上河东岸的二亩地,置换尤四福的这二亩地。
秦根本以为尤四福会推辞,或者找个理由过几天再答应。但没想到,尤四福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秦有仁说:“你这闲地也不用犁了,我们直接就挖坑栽树。河东岸,我们那可是二亩好地,还有麦子,都送你了。”
尤四福说:“什么麦子不麦子。过了年我就种药材,还不得把它铲掉。我跟宁为海订好合同,明年二三月必须种药。”
“行行,你怎么弄都行。”秦有仁说,“那就谢谢尤老弟喽。”
“没事,没事。左邻右舍,相互照应嘛。”尤四福又扛着犁、赶着牛回村去了。
秦根本很高兴,一桩土地交换协议,就这么三言两语达成了。
然而,他的欣喜还没有持续到当晚,事情又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