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钟寻困恹恹地撑起身。
“没说。”
钟寻只好去了趟办公室。
班主任姓徐,是个四十多岁已经谢顶的大叔,跟校长一脉相承的暴脾气。
等人一进办公室,就劈头盖脸骂道:“昨天下午是不是又跟二班的人动手了?一点都不长记性!是不是以为老师治不了你,啊?”
钟寻莫名其妙,回忆半天,才想起来走廊里那一出,但是应该没被别人看到才对。
“都有同学过来找我说了,还想狡辩?”
“既然不想好好上课,那就别听了!在这儿给我站两节课!”
钟寻拿着练习册,罚站了半个来小时,等班主任去上课,办公室里没了人,他一屁股坐到旁边椅子上,课间快要下楼做操的时候才离开。
“我操,待会儿得跟周凯他们几个傻逼一起念检讨了。”宋一锦跟几个男生在楼梯口等他,怒发冲冠,“寻哥干他!肯定是那新来的说的,你不是半路遇见他了么?而且除了他,早上就没别人来找过老徐。”
钟寻眼前一黑,“我谁都不想干。”
他做事心里有数,昨天也没真的跟周凯动手,顶多就是不太友好地抚摸了一下。
弄到被罚站,还得当众念检讨的程度,他也有点意外。
不过他不觉得是楚听冬说的,毕竟那位冷冰冰的像块石头,进了一班之后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不像多管闲事的人。
他们先回了趟教室,恰好楚听冬还没走。
钟寻随手从自己课桌上拿了张不知道是什么纸,卷成筒状,往楚听冬面前一递,“同桌,采访你一下。”
“……”被七八个满脸挑衅的男生围到桌边,楚听冬抬起头,嗓音冷淡,“什么?”
“是你跟老徐说的么?”钟寻直截了当地问。
一班的作业向来不固定人收,都是每个大组里的人按天轮班,在课间收齐,没交的统一登记,递到班主任那边。
照老徐的话,就是让所有人都对这个班有参与感,今天正好轮到楚听冬。
他余光一瞥,钟寻手里卷起来的那张,就是没写也没交的英语卷子。
于是他点了下头。
宋一锦一撸袖子就想动手,当面不提,背后阴人,这谁能忍得了,“刚来就这么不懂规矩……”
“滚蛋。”钟寻推了他一把。
他敢动手,也不怕被人说出去,但眼神还是瞬间没了温度。
他丢下那份卷子,扭头离开教室。
上午阳光灼眼,钟寻是最后一个念检讨的。
他穿了一身简单清爽的夏季校服,骨架很好,肩背笔直,手腕白皙清瘦,顶着烈阳在全校师生众目睽睽之下往台上走,背影和侧脸都漂亮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将旁边浑身挂彩、打着石膏的几个校篮球队的男生对比得极其惨烈。
“尊敬的各位老师和同学……”老徐在旁边盯着,钟寻还算规矩地念完了检讨书。
等下了台,老徐又将他们都叫到了一起,让互相道歉。
“行。”寸头他们几个都梗着脖子不情愿开口,反而是钟寻先出声答应。
老徐鼓励地看着他。
浪子回头,还是可以给个机会的。
“这次违反校规,在校外参与打群架,”少年站没站相,漂亮的眼睫懒散一垂,铿锵有力地说,“并且错误地估计了几位篮球队同学的脆弱程度,我很抱歉。”
老徐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周凯跟孙光磊已经被气得拳头梆硬。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看情况。”钟寻脱稿又来了遍检讨,还做了个感人的总结。
旁边还没散场的几个班都已经笑疯了。
检讨明明很完美,但还是罚站了一节课,等被允许回教室时,再过一分钟就该上最后一节英语。
一回到座位,钟寻就又将校服盖到了头上。
“寻哥,你怎么还睡?这节也不听么?”宋一锦有点纳闷,钟寻是不怎么听课,但平常也不会从早上来了就一直睡着。
钟寻闷闷地嗯了一声,嗓音有点哑,像鼻子堵了。
楚听冬之前的学校在高二就已经学完了所有新课,他虽然当时没读完高三,但住院那段时间,也准备过一次高考,一中的进度慢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听着课,另一边拿了套卷子出来,指尖转了下笔,低头写题。
钟寻习惯了旁边没人,蒙着头睡着后,就下意识往右侧趴。
一歪头,脑门磕在他手臂上,接触到的那一小片皮肤滚烫,额前的卷毛柔软微湿,楚听冬僵了一瞬,忍不住蹙眉。
但一想起昨晚钟寻带他去小超市……楚听冬挪开手臂,拿笔的末端挑了下钟寻校服衣领,露出一张烧红的脸。
被阳光晃到,钟寻皱了下眉心。
楚听冬就松开手,像盖尸体一样将校服重新给他落了回去,低声说:“醒醒。”
“干嘛?”钟寻被吵醒了,蔫儿了吧唧地揪下校服,根本不想理他。
“你发烧了。”楚听冬说。
钟寻这才察觉到自己呼吸滚烫,连眼窝都是灼热的,怪不得早上一来困成这样,原来是烧晕了。
他拿出手机,想看一眼现在几点。
按亮屏幕却看到了一条消息通知。
【您好,您于上午七点二十三分发布的新帖违反论坛条例,涉嫌诈骗,已删贴处理,并封号三十天整。】
“涉嫌诈骗”四个字,被贴心地加粗标红,效果非常扎眼。
“……”草,他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