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时间还是很早,八点二十五分。不过民政局里夜家远,加上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堵车堵得厉害,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十点。
于溪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门上金闪闪的婚姻登记四个大字,心脏砰砰狂跳,紧张到浑身发麻。
夜苏停好车走过来,扶着于溪的手说:“进去吧。”
两人踩上只有两层的楼梯,进了屋。屋里人很多,多到让人忍不住怀疑结婚的人真的有这么多吗?
夜苏往脖子后面伸手,把卫衣帽子戴上,这才扶着于溪去排的老长的队伍排队。
于溪心想是不是自己来晚了,拿出手机点了点,发现今天是11月11号。他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队伍,大多数都是时髦的年轻人,心想为什么都要挑光棍节结婚。
划一下手机屏幕,点开消消乐无聊的玩起来。
一开始夜苏只是在旁边看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鸡头说:“这里有五个。”
于溪哦了一声,划动那个小鸡。没过一会儿夜苏又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
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于溪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夜苏:“要不你来?”
夜苏接过手机:“我来就我来。”
然后他俩的立场转换过来了,变成夜苏在玩的时候被于溪指指点点,于溪还得意得嘲讽夜苏眼睛不行。
两人刷了十几把,排队终于轮到他们,于溪收了手机拿出户口本交给工作人员。
大概是来领结婚证的人太多,工作人员随便问了几句就开始给他们打印结婚证。
前面的工作人员有两位,一位看上去很年轻,另一位则像是中年人。年轻的那位好奇地盯着他们两,说了一句:“你们好有勇气,我有个朋友也是同性恋,但他不敢跟他男朋友来领证,说家里不同意。”
于溪顿了顿,刚刚光顾着玩消消乐,忘记他们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回头看一眼后面排队的情侣,果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年轻人又说:“你男朋友好像看着不是很高兴。”
这句话宛若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将于溪从紧张的情绪中打醒,他猛地看向夜苏那张藏在帽子下的脸,果然一脸冷漠。
于溪扯开干巴巴的嘴角,抱住夜苏的手臂,说:“没有,他天生就长这样,不爱笑。”
说完还用手肘顶了顶夜苏,暗示他说点什么。
夜苏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结婚证办好,于溪拉着夜苏转身就走,连宣誓台也没去。
那年轻人看着他俩总觉得气氛不对,戳了戳资历老的前辈小声说:“兰姐,你看刚刚那对同性恋,好像不大对劲。”
兰姐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你刚来,见识的人不多。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有不爱笑的人很正常。你看看矮的那个,脚上不利索都要来□□,再看看高的那个,从进来时就一直扶着矮的。要真不是不对劲哪会这样,你还是太年轻。”
年轻人长长的哦了一声:“活久见。”
着急离开的于溪没注意身后的议论,身体一直紧绷,直到坐在夜苏车里的副驾驶上。
于溪反反复复地观察手里那本红色结婚证,证件照片上他跟夜苏紧紧挨着。红色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开心,像是终于考上心心念念的大学的少年。而旁边的夜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丁点儿开心。
抓着结婚证看了半晌,于溪冷不防问一句:“夜苏,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夜苏专注开车,转了一圈方向盘说:“不讨厌。”
于溪冷笑一声:“我不信。”
夜苏眉头微皱,实在不明白于溪为什么突然变脸。明明刚刚排队的时候一起玩消消乐还有说有笑的,他以为领证之后他们的关系至少能缓和一些,但于溪的性格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以前他说什么于溪就信什么。小时候夜苏跟于溪去公园玩,夜苏突然想恶作剧,骗于溪说他去上厕所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跑回家看书去了。直到晚上八点多宋海瑶打电话来问于溪在不在他家,夜苏这才知道于溪这傻小子真的一直在公园里等着。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对于溪说谎,而于溪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如今他说什么于溪都不信,还总是一副跟他作对的样子,夜苏是真不明白他。
“为什么不信,给我个理由。”夜苏说。
于溪右手肘撑在车窗边,手掌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移动的风景,淡淡道:“你的问题,自己想。”
夜苏虽没谈过恋爱,但看过微博里那些达人对情侣互动时的形容。他越想越觉得于溪就像是微博上所说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难伺候的很。
“那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倒影在车窗上的于溪顿了一下,眼珠子胡乱地飘。明明车窗上的于溪脸红的像个富士山红苹果,但语气拽的跟倒影判若两人。
“你亲我一口我就信。”
音落,夜苏猛地踩下刹车,两人都因刹车太猛身体前倾。好在安全带系的稳,他两的头才没撞到车头。
车后面传来刺耳又猛烈的车鸣声,狂躁地响个不停的鸣声宣示着其主人的愤怒。夜苏快速调节情绪,重新启动车子。
在这之后,两人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