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下,请问是裴沛的亲属吗?我这边是滨江殡仪馆……”
我耳朵里剩下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一片忙音之后,我才恍惚一般的问他:“你说你是哪里的?”
对方似乎遇惯了这种事情,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这边是滨江殡仪馆,非常抱歉,因为你是裴沛唯一指定的亲属,这边才联系你火化事宜,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要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裴沛……裴沛……”我慌忙挂断电话,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拿出手机拨打那个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传出了人工回复,此刻的联系不上仿佛也是一种噩耗。慢慢的垂下手臂,明明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我内心竟然还会有奢望,刚才的电话就是一通诈骗电话。我倒是希望它是诈骗,我身无分文,可世界仍然将我最后一丝留念榨去。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明了,对于一个重度抑郁患者来说,死亡已经是最终的路途点,怎么都改变不了。裴沛已经够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可一个人的世界哪里那么容易是想要活下去就活下去的。
在失去一切之后,没有家人,没有爱人,生活完全被摧毁之后,活着仿佛也是一种奢侈之后,每呼吸一口气都变得痛苦难受,像是刀剑起舞,明明鲜血淋漓还要强颜欢笑。
活着多累,我都懂,可明明也约好了两个人会一直鼓励对方,以对方为目的的活下去,怎么好丢下我一个人走。他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呢?
我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双腿说不出的痛,腰也像是被捶打之后,既有凄惨的乌青也有欢愉片刻的烙印。
有些茫然,太突然了,他的死讯来的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前几天还和我说笑的人就忽然的不在了。
我应该去找他的,我该去,我要马上去找他。
环顾四周,我找寻简绪的影子,他不在屋里面,是的,除了必要的发泄,他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个垃圾。不,我比垃圾还不如,我在眼里算什么,不过是自甘堕落的不成器的玩偶罢了,要不是床上还用得着,还抵得住他的折磨。他只是懒得换而已,磨合惯了,倒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懒而已,除了懒还夹在这一些报复的快感。他怎么会舍弃我!
我换上衣服,顾不得满身的酸痛,只想找到简绪我就可以找表弟去。倒也不是求他安慰,而是我身无分文,想让……给我一些钱,让我去看一下我表弟。
找到简绪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群人聊天,他身边还坐着林春水,清瘦斯文的林春水在他身边仿佛老鹰身边的小鸡仔,有些不和谐,可是老鹰他护着他啊!他可是老鹰的心头肉,舍不得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群人,明明都是认识的人,可我在他们当中仿佛是幽灵一般存在。曾经的贵公子,在家族破产,亲人皆不在的情况下已经变成人人畏惧的存在。是怕我像吸血虫一样榨干他们吗?
难道我没有自知之明吗?难道是我吃不了苦吗?难道是我非要扒着简绪不肯松手吗?明明是简绪在报复我啊!每当我找到一个新工作,他总能让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辞退或者辞职。
他总能做到,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贫困学生,而是简总,简大总裁,人人巴结的对象。
迫于生存,我委身简绪,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有一丝妄想,对于简绪的一丝妄想我怎么能做到雌伏与他,不过是心中那可笑的一点点欢喜而已。年少的欢喜,真的能致人于死地。
“简绪,裴越来了。”
有人轻声的在简绪身边说道。
坐在人群中间的简绪这才冷淡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淡极了,完全没有床上的火辣。我却痴痴的看着他,脑子里回想的是我这些年来的痴心妄想,我总有种奇怪的自信,总觉得我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也许就爱我了。
不爱就是不爱,性可以和感情分割来,眼神骗不了人,他就是不爱我,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简绪。”我轻声的喊着他,没来由的一股自卑,在他面前我早就不是那个被众人奉承的裴小少爷,只是一个床上玩具而已。
“你来干嘛!”他皱着眉头,十分抵触我的到来。
我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刻的认知到他的不喜欢,他的抗拒。他怎么可以这样,如果这么的讨厌,能不能不碰触我?能不要给我一种被爱的错觉吗?
我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简绪反而是怒火高涨的噌的一下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扯着带到偏僻安静处。
“你来做什么?难得春水过来,你是不是又想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刺激春水,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留在我身边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到底要干嘛?”他恶语相向,脸色狰狞,全然没有刚才对林春水那副柔情样。
睫毛轻眨,眼泪滚落。
我本不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心酸的不得了。我只是出现而已,什么都没有做也来不及做,他不问我为什么出现,怎么哭了,却在责怪我出现的那一瞬间是不是想要刺激林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