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余初走完第三遍镇子，简无修看明白了，小少爷嫌弃这三地方，下不去手挑，他俩到个小卖部门口，拉住余初：“在这等我。”

余初眨眨眼睛。

几分钟后，简无修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了，勾着他径直往镇外方向走：“走吧。”

“不请我吃饭了？”余初问，“你这人变得挺快，还是不想花这个钱啊？”

“等案子办了，你想去哪逛，想去哪吃，我奉陪到底。”简无修就不戳破他那点儿小心思了，看那么多遍，马上都能将镇上为数不多的店铺倒背如流，“今天啊，咱先搞点别的。”

余初嗤笑，往后随意看一眼，似看见个黑影，他心神微动，又去看揽着他走路的简无修。

刑侦大队长不会没发现吧？

边山镇派出所在的地方超出余初意料。

寻常时候，派出所都要建设在交通便捷，位置宽阔的地方，方便快速出警。

从浔阳到灵河，余初见到的皆是如此。

唯有边山镇，将派出所建设在山脚角落，路比镇上还不如，镇上好歹还是水泥路，派出所是没浇灌水泥的石子路，门口的两盏路灯摇摇欲坠，仿佛风大点儿就能连根拔起。

“边山镇政府没给派出所拨款吗？”余初惊疑。

简无修也有疑惑，却要稳住军心：“瞎说。”

余初发觉自己最近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跟着往派出所里面走的同时打量着四周，这就是向倩最想归来的故乡，被最后一点夕阳余晖笼罩的小山村，透着点儿吃人的红。

血布似的天色渐渐被黑色夜幕吞没，好似再见光明的希望再一次被压了下去。

派出所所长是个年过四十五的憨厚大叔形象，剃着板寸头，浓眉大眼，咧嘴笑就嘿嘿，亲自出来迎接简无修，身后跟着两同款笑容的年轻片儿警。

三个人跟演欢喜一家人似的，笑得余初心里毛毛的。

“市局来的同志辛苦了，来，这边坐。”所长迎着两人进去，“小王，去给同志们倒杯水。”

“小赵，快给会议室的空调打开，不能怠慢了市局同志。”

一个所长态度谄媚得像下属，弄得简无修很不适应，忙喊：“谭所长，不用不用，我们随便坐坐就行。”

“那怎么行，简队长大老远跑过来，我们必须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我们这地方条件差，能给的也就这些。”谭所长话音与表象全然相反，刺人得很。

简无修脸上笑容有所收敛，顿觉得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沉甸甸的：“谭所长客气了，我们来这是例行办案，衣食住行会自己解决，不劳烦谭所长操心。”

这般公事公办的态度与在灵河受卫司融照顾的截然不同。

听出差别的余初不期然看向笑容僵挂在脸上的谭所长。

“啊，简队长来这，是为查哪个案子啊？”

事情摆到面前还要装傻，这个所长到底在干什么。

简无修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我为李蓬飞被杀一案来的。”

“哦哦哦，原来是这个案子，凶手供认不讳，我让人把她抓起来拘留了，不过她现在人不在这。”

谭所长边说话边观察简无修，语速缓慢：“她不肯说为什么，从头到尾只在重复说，人是她杀的，想杀就杀了，没别的原因。”

“我得审她。”简无修强势起来，毫不客气道，“她有我正在查的案子极重要的线索。”

谭所长没表露出任何被冒犯的表情，温声细语的：“今天不行啊。”

“怎么？”简无修问，“她还能今天晚上休息，明天上班，八小时工作时间，双休制度？”

这嘲讽太狠了，直接让谭所长变了脸色。

“谭所长，我来之前就提前和您打过招呼，您当时满口答应，怎么我一到这您就变卦了呢？”

谭所长沉默。

“如果谭所长真经手这个案子，不该这个态度。”

不知是不是余初错觉，总觉得他们在的办公室里从热逐渐变冷，温度还在持续降低。

谭所长皱眉，笑容也消失了：“简队长，不是我不想配合，是…是我配合不了。”

“这话怎么说？”简无修态度不改强势，板着脸酷酷的，满是气势。

既然打算好好说，谭所长不想站着，弄得跟对立似的，他卸下伪装，微显疲态：“这边坐。”

简无修对事不对人，对方态度好，他态度也会随之转变，当即拉着余初坐下。

谭所长见状直接说：“李家不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