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交人,你们就抓不了?”
简无修这么问没冒犯的意思,是想知道实情。
很多落后偏僻乡镇,情大于法。
派出所民警在他们看来像极不讲情面只想要人命的狗官。
他们自己为保全人命努力妨碍办案才是真的王道。
简无修想了解李家是哪种。
谭所长给门外小赵打了个手势,那边小王端着八分热的水杯过来了。
待将水送到两人手里,谭所长抹把老脸:“简队长,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这里啊,讲究情面。”
简无修点点头,看眼旁边余初的脸色,客气道:“能不能请这位赵警官帮我们烧壶热水?来得太匆忙,还没吃饭,弄点热水泡个面先垫垫肚子。”
他说着将黑色塑料袋里面的两桶泡面加火腿肠拿出来,递到了一脸惊愕的小赵面前,诚恳道:“麻烦了。”
谭所长一拍大腿:“都到这了,还吃什么泡面啊?这样,我让你嫂子烧两个菜,你两跟我回家,边吃边说。”
“不用,就这在吧,我想尽快了解情况。”简无修又给拒了。
谭所长的脸色没像余初想得那样秒变难看,而是对等待指示的小赵一挥手,坦然接受简无修的拒绝。
“你们从城里一路过来也看见了,想从这里出去趟有多不容易,这还是这几年国家建设过后的模样。换作几年前,那真是翻山越岭。”
谭所长说着眼里涌上疲惫:“都说落后山区行事野蛮,事实证明,不仅行事野蛮,还喜欢讲究情意。东家一把葱,西家一只鸡,这感情都能记在心里,时刻要还。”
“所以谭所长在这里二十多年,工作开展得很不顺利吧?”
简无修精准命中了谭所长内心的痛处。
他险些老泪纵横:“可不。我接到报警电话第一时间就亲自带人出警,要把杀害李蓬飞案子的姚雪菊抓捕归案,结果扑了场空。”
“人不在医院了?”
“在,被李蓬飞父母藏起来了,医院住的病人又多是镇里的人,人人相护,你根本搜不出人。”
谭所长也是没办法,接到简无修电话的时候,他正要赶往现场抓人,原以为这里人再怎么看重情义,不到维护杀人凶手的地步。
事实总是超乎所料,他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别说姚雪菊了,连李蓬飞的父母也就刚开始见了一面,后面想问问情况,也被拒之门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蓬飞罪大恶极,活该被人杀了。
谭所长刚见到简无修那副装腔作势的架势也是逼不得已,想将人先稳住再想办法,可简无修太狠了,根本不吃虚与委蛇那套。
“简队长,对不住。”
“没什么,李蓬飞爸妈在这里名声很好?”
谭所长摆摆手:“是个不会拒绝的老好人夫妻,谁家请他帮个忙,他都只会说好。”
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落得人欺负。
“他们家现在什么个情况?”简无修怕谭所长不明白,又补充了句,“大门紧闭见不到人,还是专门躲着警察?”
“我让人守着,说是门没看过,也没见到人出来,大概是躲着我们。”谭所长很羞愧,深感到自己的无能,“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简无修听出了隐情,稍微露出些许笑容:“和案子有关的人事都能说。”
谭所长露出个尴尬笑容,动动嘴,想着该如何说。
这时去泡泡面的小赵回来了,一手一个。
可见平时在所里没少帮忙干这种事,技艺娴熟,手法高超,将泡面递到两人手里的时候,还很细心的叮嘱了句,现在吃,口感最好。
“两位先吃。”谭所长抬抬手,见简无修还看着自己,就说,“我家和被害人家离得不远,街坊邻居的,平时家里有点儿什么事,十分钟不到能传遍大街小巷。”
简无修还算有耐心听,但余初多少有点儿耳朵生茧子。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谭所长不管说什么,都要先交代个前情提要,他挑起一叉子泡面,瞥见简无修听得津津有味,也就不好唐突打断,只得忍着听。
“就像姚雪菊每年只和李蓬飞见一次面这事儿,村里人背地里都在说笑话,还有说李蓬飞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李蓬飞有孩子这件事是简无修不知道的,他尽量表现的不那么惊讶:“他孩子多大了?”
谭所长不是真那么没脑子,听其音知其意:“他俩结婚那年,姚雪菊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领不了结婚证,孩子户口一时半会办不下来,这一拖,拖到现在没个结果。”
难怪,当时简无修听说李蓬飞结婚了,特意又去翻看对方资料,上面明确写着未婚。
纰漏在姚雪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