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家厨房真好看。”简无修一脚踏进来,眼前亮起来,“阿公手艺真好。”
他看见那边大理石桌子上摆着四个雕花大盘子,盘子里放着炸至金黄的油条,熟度刚好的煎蛋及拳头大白花花的包子。
别说在号称贫穷的边山镇,就算是在繁华昌盛的灵河市,这顿早饭也能被称之为丰富。
“嗨呀,这就好了?以前俺两在镇上开早点铺的,真好也不会关门。”阿婆随口回答,脸上真切的笑容却是藏不住,到底还是为家里男人能博得夸奖感到高兴。
简无修笑容灿烂:“我看是我们有口福,这些东西看着就好吃,我来帮忙端出去吧?”
“你别动,让老婆子来。”刘老太将他推到门口站着,“像这种厨房脏活,哪能让你来啊。干干净净的一身,弄脏了怎么行?”
等着花卷出炉的刘老头扭头看着他俩,笑容逐渐变了味。
“阿公,从这怎么去镇上医院?”
简无修何等聪明,不让干活那就找这位看着情绪不高的老头聊天,况且他本意就是来套近乎,和老头套指不定能知道更多。
“你不知道蓬飞没了啊?”刘老头问,“被他老婆杀了。”
简无修微怔:“死了?”
“啊死了。”
刘老头心想,这看着剑眉星眸的年轻人挺会装,明知道发生什么事,还能装出这副刚听说的迟钝感,真算计起这两人,得从长计划。
再次验证镇上风声跑得有多快。
简无修心又生一计:“他摔伤躺在医院里,治治还能行,为什么他老婆好端端要杀了他?”
“还能为什么?不想和他过了。”刘老头眼神渐渐兜不住,露出鄙夷,“要俺说该是蓬飞把她杀了,不知检点的女人,生个儿子不知道是谁的,还不如不生。”
简无修稍感意外:“那孩子不是蓬飞的?”
“村里都传遍了,说那孩子是他爸的。俺也不知道,光听说,说他在城里面染上个坏毛病,专喜欢男的。碰不得女人,你说他那老婆哪来的孩子?”
简无修莫名遭到敌意针对,来自于面前这位正要熄灭火的刘老头。
他垂眸,片刻后又抬起眼睛,笑容可掬:“阿公知道蓬飞他老婆在哪吗?”
“还能在哪里?杀了人后,他爸不准警察抓人,自己把她带回家藏起来了。这么一看啊,证明他两真有事。”刘老头端起小蒸笼,查看忙碌大半天的成果,“不然谁能包庇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
简无修知道这时不该继续追问,便跟着一起探头看花卷,转移话题:“哟,要出锅了吗?好香啊。”
“差不多了,洗洗手,准备开饭。”
“哎不行,我还是来帮忙端个盘子吧,光站着不合适。”简无修寻了个借口,拿起盘油条离开厨房。
话音大差不差,估计着村里别的人也是这个说法。
这恰恰就说明问题所在。
通常村里嚼舌根子,都会添油加醋,从这人嘴里传出来再到另个人耳中就变成另一个版本,相差甚远。
可在姚雪菊杀害李蓬飞的事上,谭所长及刘老头口径悬殊无几,这就表明有人在刻意捂嘴,统一口供。
这些人蓄意且有意掩盖真相。
简无修有预料他们这趟出去,将会空手而归,饶是如此,他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有时候行动了才有可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要做有准备的那个人。
吃过早饭,简无修和余初谢过老夫妇,踏上去往医院的路,据说李蓬飞的尸体在太平间里躺着。
这里派出所配置不全,到现在没个法医部门,出点儿啥事,都是借用医院地方。
简无修固然奇怪李蓬飞家里人为什么不将尸体领回去,更想知道目击者的说法,不料两人在医院大门口碰上看起来等候多时的谭所长。
今天的谭所长一身便装,没带小王,也没带小赵,孤身站在那,像个大门口看守保安。
看见两人,谭所长热情洋溢地迎上来:“简队长,余顾问。”
余顾问,是简无修给余初编得身份——犯罪心理学专家。
“谭所长在这等也不说声,万一我们先去别的地方,不是让你白等了吗?”
简无修简直在明示,听得谭所长笑容微僵,含糊道:“啊,我想着简队长应该会想来看看案发现场,要真等不到,那就是我本事不够。”
“事实证明谭所长没忘老本行的基本功。”简无修玩笑道。
余初就见谭所长眼神闪烁,语气不是那么肯定道:“让简队见笑了,在这小地方待太久,快忘记破案的感觉。”
“没关系。”简无修冲他笑,“谭所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