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肯说，任何事都来得及。”

简无修希望刘俊能明白他愿意吐露实情这件事带来得不是坏结果。

刘俊一味摇头：“来不及了，你们赶来得太晚。”

他抬头看向客厅正中央挂着的钟，指针渐渐走向十二点。

“算算这个时间，他该到地方了。”

简无修：“你知道谭勇在哪？”

刘俊摇头：“我不知道，赵哥出门前和我说，他到谭勇那要两小时。说两个小时后，我们这里的人暂且解脱，到时候开镇口接你们进来，将事情说清楚。”

“你等会。”简无修对他说，又拨出个电话。

刘俊只听见他说：“重点调查我截图发的那个人去向，以边山镇为原点，圈出车程两小时的地方，包括摩托车电瓶车等等，再各个路口监控排查，寻找赵得礼。”

“你找不到他的。”

“你要知道什么就说，别在这卖关子。你想让你心目中的英雄以坐实杀人凶手的罪名扬名万里？刘俊，你好歹读过书，该知道杀人偿命。赵得礼真杀了谭勇，自己也在所难逃。”

“杀人偿命吗？”

简无修敏锐发觉他情绪变得不对劲起来，很诡异，神色极度扭曲不甘心。

刘俊：“既然杀人偿命，为什么谭勇杀了那么多人，却还逍遥法外？简警官，你们真的很喜欢说大话。”

“我不知道你之前接触过的警察对你说了什么，但在我这里，法，不能触碰。目前我们已经知悉谭勇杀人罪行，正在积极收集证据，你要是能提供铁证，我随时欢迎。”

简无修字字珠玑，周身刚强气势不退：“他和让你们身陷其中的校园贷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吧？”

刘俊冷笑：“何止。他在校园贷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村子里谁家孩子考上大学，哪家女孩最漂亮听话，他一清二楚。”

这一句简单的话让简无修思绪万千。

几乎瞬间将已知线索连接起来，构成一个残酷又可怕的事实。

“你见过姚雪菊了吧？”刘俊问，见简无修沉默着，他笑了下，“没看见她儿子吗？如果你看见她儿子，好几件事会迎难而解。”

“你指哪方面？”

“她儿子长得和谭勇很像。”

刘俊胳膊酸，有点儿坐不住：“简警官，能让他们放开我吗？我胳膊撑不住了，你想知道什么，等你放开后，我再好好说。”

简无修看了他一眼，对站在他身侧那位兄弟点点头。

刘俊低头看着手腕被放开，道了句谢，揉着手腕站起来。

简无修拉过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看着他。

外面天黑得很彻底，偶有几声鸟叫，突然一阵激烈狗叫声此起彼伏。

刘俊回头看不为所动的简无修：“简警官不好奇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比较想知道你会告诉我怎样一个边山镇的故事。”

“是吗？”刘俊轻声，“我没想到简警官好奇心这么重。”

简无修施施然站起来：“你跟着赵得礼混，该知道基本法律吧？诽谤、编造谎言、妨碍司法办案等等，都会被处罚。”

“赵哥不说这个，倒是谭勇科普过如何骗过一个经验充分的老警。他曾经就靠一身鸡血和出色演技，将高材生警察杀了，再取而代之。”

简无修不由得想到崖底那二十具尸体。

“好了。我该说点简警官想知道的事，不然回头真被拘进去就太冤枉了。”刘俊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个视频，往简无修面前一递。

视频角度很刁钻，看着像是藏在某个杂草丛生的边角。

因此谭勇不在视频正中央，而是在右下角。

谭勇的身体一上一下，有人被压在底下。

简无修倏然抬眸，眸光锐利：“被他强迫的是谁？”

刘俊很爽快：“姚雪菊，还有个更正面和高清的版本在她那。”

这个时候他没办法亲自见姚雪菊。

张烽锐又被他派去追查赵得礼，那只能拜托余初了。

有熟人在，姚雪菊更易敞开心扉。

简无修字斟句酌半晌，还是先和边山市市局同志联系，请对方派两位专业人士带余初去找姚雪菊。

“谭勇没读过太多书，本事算不得大，胜在心狠手辣。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我们曾经想方设法的套，可惜他警觉太强。”

“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那人？”

“没有，只是有次他打电话我不小心听见他喊了声林先生。”刘俊又看了眼墙上挂钟，“世界姓林的人太多，你想光凭一个姓氏找，无疑大海捞针。”

简无修不搭腔，拿过桌上的白瓷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说那么多，渴了吧？”

刘俊神色微顿，不明白他的意思。

“先喝口水，等会再继续。”简无修看出他想拖延时间，顺水推舟，“你知道我是警察，喜欢听有理有据的故事，你不妨看看手里还有多少能说服我的东西。”

刚喝了口水的刘俊顿住了。

简无修不管他，正看赵美艺发过来的核实情况。

从时间线上来说，和谭勇有合作来往的不太可能是林雎。二十多年前，林雎还是个叉□□刚缝上没几天的小屁孩。

哪来的本事和千里之外的谭勇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