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彻后,许棠生坐在书房许久。
他看着桌上那块帕子,手轻抚了几下角落的海棠,唇角勾起了点笑意。
扭头往窗外看去,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他的阿彻已是逃不掉了。
……
陈彻回到家便将自己关进了屋里,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久久不下的帐篷,几欲伸手去摸,但却又是制止住了。
身上冒出的汗已经将他的衣服打湿,目光没什么焦距的往许家的方向看去,那房屋变得愈发模糊。
陈彻愈发觉得,那哪里处人住的房子,里面住着的是个妖精,摄人心魂还毫不自知的妖精。
咬着牙走进厨房,一泼凉水倒在身上,这火才终于熄了下去。
阿娘走进厨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看着满身湿漉漉的陈彻吓了一跳,拿着毛巾去擦,嘴里问着,“怎么回事啊?把衣服弄的浇湿。”
陈彻哪里敢答,接过阿娘的毛巾,一声不吭的转身拿着锄头就出了门。
身后阿娘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日子就这么平和的过了几日。
这天陈彻如往常般下地干活。
烈阳天下晒得他满身大汗,将他身上的短衫全数浸湿,黏糊糊的沾在身上特别不舒服,陈彻就索性脱了上衣。
他用衣服粗鲁的擦了几把身上的汗,丢到一边刚准备继续干活,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陈先生。”是几日没见的许福。
自从那天以后,陈彻就再没去过许家了,许棠生倒是还找过他几次,但他不是让他阿娘说他不在,就是躲起来了。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躲着心上人不去见,怂得像个懦夫。
陈彻看着许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几眼,没见着许棠生他这才松了口气。
但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傻,许棠生腿脚不便,这狭窄的田埂容不得轮椅经过。
心下一时间是说不出庆幸还是落寞。
“嗯。”陈彻答道,随后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家公子看你在这地里干活,让我给你送点降暑的茶来。”许福说着,往许家的方向指了指,陈彻这才发现许棠生正坐在家门口,远远的看着这边。
刚放下了心再次吊了起来,陈彻手足顿时无措起来,下意识想要去捡地上的衣服,但又怕自己这行为未免显得刻意。
人家许棠生也不一定就稀罕看他这身子。
“替我多谢许少爷。”陈彻心想着,伸手去接许福手中的茶,谁知两人交接时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误,竟均数落到了地上。
一碗凉茶就这么被地面给喝了。
陈彻这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许福倒是慌乱了起来。
“完了完了,回去怕是要被少爷骂了。”
被少爷骂?
许棠生还会骂人吗?
那张温润好看的脸浮现在眼前,陈彻实在想象不出许棠生骂人生气的模样,再回过神来才说:“没事的,你回去就说我喝了就行。”
“那怎么行?”许福说,“我们做奴仆的,哪里有骗主子的道理?”
陈彻听着这话哑口无言,又心中庆幸许棠生有如此忠仆。
“陈先生,要不……”许福有些犹豫的看向他,像是想到了法子却不好提。
“要不怎么?能帮着你我尽量帮。”陈彻说。
许福这才开了口,“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吧?家中还有凉茶,你跟着我回去喝一碗,我也算能交差。”
陈彻犹豫了,他不大想答应,但许福还在说着,他可怜巴巴的几欲哭泣,“求求你了陈先生,你就跟我回去一趟吧。”
陈彻向来心软,再者这茶倒了也有他一半的责任,于是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着许福去了许家。
已经几日没有见到许棠生了,再见面,陈彻却仿若觉得像是过了几生,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目光都定在了上面。
“阿彻,你怎么来了?”许棠生看着陈彻问道。
陈彻被他这话问的低了头,想起连日来自己躲着许棠生的行径,心中升起些愧疚感来。
他知道许棠生没那种意思的,是他小肚鸡肠,做了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你让阿福给我送的凉茶很好喝,我还想再讨一碗,就厚着脸皮过来了。”陈彻说道。
许棠生听着这话脸上露出笑意来,看了眼许福,又看向陈彻,“阿彻喜欢就好,想喝随时都有。”
几人这般说着,便一起进了门,许福去倒茶的功夫,屋内便只剩下陈彻和许棠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