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窝窝头散着白雾,许棠生刚想要伸手去拿,就被陈彻抓住了手。
“烫。”陈彻说。
许棠生轻笑,刚想要说什么,就见陈彻反手拿起个窝窝头,吹了吹,送到许棠生嘴边,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解释,“但趁热吃才好吃。”
“阿彻不烫?”许棠生问。
陈彻说:“我皮糙。”
“阿彻是心疼我?”许棠生又问。
陈彻红了耳尖,“不是……是……”
他想否认,但想起不能骗许棠生就又说是。
许棠生心里知道,却偏生装作听不懂,“是还是不是?”
“是。”陈彻终于低了头。
手里的窝窝头就被许棠生拿了去,只听许棠生说:“我也心疼阿彻。”
心跳猛然加速,陈彻被这话弄得慌乱的像个孩子,等到反应过来想要去许棠生脸上捕捉些什么的时候,许棠生已经没看他了。
“伯母,你这窝窝头做得很好吃。”许棠生说。
阿娘听到许棠生这话一阵欢喜,“是吗?那你待会儿走的时候带些回去,如果以后吃完了想吃告诉阿彻,我再做给你。”
“那也太麻烦你了。”许棠生说,“不如这样吧,你将制作方法告诉阿福,若往后我想吃,他就可以做给我吃了。”
或许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阿娘先是跟阿福形容这制作方法,但最后又因为语言匮乏,干脆带着阿福去了厨房演示。
一时间,屋内又只身下许棠生和陈彻两人。
他们似乎总是这样独处。
桌上的瓜和窝窝头隐隐散发着香气,将整个屋子都染上烟火气。
陈彻盯着瓜和窝窝头出声,心中觉得这两样东西就像他和许棠生,一个来自遥远的西域,珍稀少见,一个坐落与各个家庭,平凡且不起眼。
搭在腿上的手有什么东西挨了上去,痒痒的,很细小。
陈彻低头看去,只见许棠生的指尖做成个小人的模样,正缓步一抬一抬的顺着他的手背手臂往上走。
这样的许棠生陈彻还未见过,像个小孩似的,扭头看去就对上许棠生带着笑意的脸。
一如既往的温润。
“阿彻。”许棠生叫道。
“嗯?”陈彻抿了抿唇角答。
“你不高兴。”许棠生说。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陈彻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那点隐晦的情绪会被许棠生看出来,他从屋顶下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大好,但他觉得自己隐藏的分明不错。
“为什么?”许棠生指尖还在他的手背上动着,“为什么不高兴呢?”
他的动作好似一片羽毛挠着陈彻的心,仿若在挑逗勾引,但陈彻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陈彻下意识否认。
许棠生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看向陈彻,“真的吗?”
一句话,一个动作,让骗人的陈彻慌了神。
“是,我是不高兴。”丢盔弃甲坦白了一切。
许棠生笑了,反手扣住了陈彻的手,问:“为什么不高兴?阿彻告诉我好不好?”
好不好?
陈彻面对这话哪里舍得说不好?
“因为……”陈彻说,“昨天我从你家离开时,听到你说要买瓜,我以为你说的是西瓜,便从地里掏了个西瓜放到井里冻着,想要下午给你。”
但谁知并不是西瓜,心意落了空,分明不是许棠生的错,但他却还是觉得不大高兴了。
陈彻觉得自己碰到许棠生以后都变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那怎么不告诉我?”许棠生问。
陈彻听着这话对上许棠生的眼睛,随后又垂落,他说:“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可怜巴巴,像条路边蹭到别人腿边却没人理会的小狗。
“我知道了。”许棠生他说道,扣在陈彻掌上的手转而抚向脸部,“阿彻把瓜剖来给我吃好不好?”
“不行的……”已经剖了个瓜了,再剖一个多浪费。
但这话陈彻在对上许棠生的视线时就咽了回去。
“我本来就想吃西瓜,是阿福不懂我,买了这种瓜。”许棠生说到这笑了笑,对陈彻说:“还是阿彻最懂我了。”
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陈彻知道这是许棠生在哄骗他,但他好喜欢,甚至希望许棠生能这样骗他一辈子更好。
“若是吃不完,到时候我会让阿福带回家中冷库里,不会浪费的。”许棠生说,“好不好啊,阿彻?”
哄小孩的语气。
但答案只有一个——好。
自然是好的。
陈彻拒绝不了许棠生,他将瓜切开,红瓤白皮的瓜递给许棠生,目光紧盯这许棠生吃下。
殷红的嘴咬下西瓜,咀嚼的动作很细微,些许不老实的果汁沾染到许棠生嘴角上,格外刺目。
陈彻喉结滚动,心中痒的不行,想要将许棠生嘴角的汁水弄干净。
还不待他有动作,就见许棠生指腹抹上了那嘴角的果汁,随后目光盯着那指尖的汁水看了半响,下一刻,舌尖伸出,红嫩的舌头舔舐上指尖。
红与白的交织,是世上爱.欲的色彩极致。
只一瞬,却将陈彻整个人燃烧。
而当事人一脸纯真,丝毫没觉得这个动作有和不妥似的,如往常一贯的表情,笑着对陈彻说:“阿彻,好甜。”
甜的是瓜还是陈彻,谁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