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陈彻做了个梦。
梦中的许棠生手中拿着西瓜,指尖红色的汁水被他一根一根的舔舐干净,他的眼睛紧盯着陈彻,仿若一张大网要将陈彻吞噬进去。
而画面一转,那瓜不见了,他看到那红转变成了白,浓稠的液体自许棠生的指尖划落,与红色的舌尖交织。
陈彻醒了,彻底的清醒了。
他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才翻鱼肚白的天,还有自己湿乎乎的裤子,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
自从遇到许棠生以后,这样的梦于他仿若变成了常态,每隔几日就来一回,分明是泄火的梦,却做得他浑身燥热,一股火埋在心里发泄不出去,也不可能发泄出去。
翻身下床换了条裤子,洗干净晾好,喂了鸡,生了火简单做了顿饭,这翻白的天便彻底亮了。
陈彻翻开一个口袋,里头装着的是前几天许棠生带来那个瓜的籽。
经过几天的晾晒,这瓜子已经干了,陈彻想要将它们种在地里试试,看能不能结出果来。
这样往后许棠生无论是想吃的是西瓜还是哈密瓜,就都能吃到了。
西域的环境和他们这边不大一样,这瓜那天吃着糖分足,该是光照充足水分少而土里种出来的。
陈彻心里大概有了数,便捧着一包种子上了山,找了处不积水的地,除了草搭了棚子开始育苗,等到有苗了再移植。
一顿忙活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吃了午饭太阳大的时候拧着一袋子香瓜去了许家。
到许家的时候许棠生正在书房练字,许福带着陈彻过去,才踏进门就被那满墙的书给吓了一跳。
陈彻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书,哪怕是镇上书店,隔壁村教书匠家都不及许棠生这书房的半数之多。
也是这书墙,让陈彻对许棠生的学识有了最初步的认识。
他的棠生,是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为渊博之人。
许棠生看到陈彻进屋便停了笔,抬头朝陈彻看来,笑着说:“阿彻来了。”
“嗯。”陈彻走进几步,视线落在那书桌的纸上,有些好奇的扫了几眼,但又很快挪开了视线。
不认识,一个字也不认识。
陈彻没读过书,不是不想,而是家中情况不允许。
他父亲去的早,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他懂事起便开始下地干活,根本没条件也没时间去读书认字。
况且,自打他们乡上一位教书先生去世以后就再没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乡里读书的人就更少了。
陈彻有时候就想,他们乡比隔壁乡穷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这教书先生,少了学识所以就少了那发财的根基。
这想法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无论是当官的还是那省城的大户,他们可都是肚里存着墨水的读书人。
“阿彻想不想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许棠生看着陈彻的小动作,笑着问他。
陈彻一顿,看向许棠生,摸了摸自己的头,说:“可以吗?”
“自然可以。”许棠生轻笑,朝陈彻招了招手,“阿彻靠我近些,我来教你识。”
听着这话的陈彻走到许棠生的身旁,他与许棠生靠得极近,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
陈彻坐在许棠生身侧,他看着那白玉般的指尖点在那纸上字上,视线却总忍不住往许棠生脸上飘。
许棠生对他的吸引力是绝对的,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学识,而在许棠生身上。
“阿彻。”他听到许棠生叫他,说:“莫要看我了,看字。”
云清风淡的一句话,惹得陈彻脸瞬间红了个彻底,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该是读书时,他满脑子想着的却只有许棠生。
陈彻觉得,或许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许棠生,将视线放到纸张上的字上去。
许棠生的字很好看,灵动飘逸,每一笔一画都似规划好一般,落在最好的位置,让整个字体都带出独有的风骨。
但陈彻看不出这些,他只觉得许棠生的字好看,当然,于他而言,许棠生就没有一处不好的。
“阿彻,这纸上写的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许棠生指着那纸上的句子说。
很喜欢?
陈彻看向许棠生,又看向那纸上的字,眼神更专注了些许。
“这句话是,一日之惠当以终生相还。”
——一日之惠当以终生相还。
陈彻虽然不认识这上面的字,但他却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他曾听无数人嘴中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日之惠当终生相还。
可许棠生为何会喜欢这句话?
陈彻正想着,许棠生便给出了答案,他说:“阿彻,我有个对我有过大恩的恩人。”
陈彻听着这话一惊,此话联系上话,很难不让他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