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彻抬头看向许棠生,他知道许棠生瞒了他很多事,但哪怕如此,自始自终他都相信许棠生,从未有过怀疑。
许棠生这般问,他心中是难过的。
“我自然是最信你的。”陈彻说。
“可我真的瞒了你好多事。”许棠生说。
“是瞒不是骗。”陈彻梗着脖子说,“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你,谁又没有秘密?”
陈彻说着,“只要你愿意,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就好。”
“那我现在就说给你听好不好?”许棠生语气温和,一如既往。
陈彻还是说不出一句不好的,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该从何说起呢……”许棠生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似乎在回忆思索着许多事。
许棠生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彻相信他,许筠毓的话动摇不了什么。
但许棠生也更清楚,好多事,陈彻相信他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迟早会自己找机会坦白的,而如今的时机,显然是再适合不过的。
“就从我的腿说起吧……”
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情,当年初到雁乡也是这般时节,满上遍野的白色,冷风呼啸的冬天。
许家生意广,其中便也有收购橘子贩卖的这一项,当年雁乡橘子投毒一事,许家也买到了一些毒橘子。
许棠生为许家嫡子,自小便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所以事发后处理这件事时,他父亲便将他也带来了雁乡。
而除此之外同行的,还有闹着要一起过来玩,当时尚且年幼的许筠毓。
那件事许棠生记得很清晰,同行许多商贩为了省事便不想调查,想直接将雁乡种橘子的人家送进大牢,以此来平复中毒者的家人和民愤。
可许父拒绝这般做,并坚持要调查清楚,认为此时必然有蹊跷。
于是乎来调查的人就此分成了两批,一批为主张雁乡负责的一派,一方为许父做代表的调查派。
两派分开行动,许父带着一行人正式开始调查。
调查的过程很琐碎,为了减少来回时间,当时的许父便带着许棠生和许筠毓住在一户老乡家,那户老乡家便是陈彻家。
许父忙着调查,而也因此忽略了带来的两个小孩。
小孩年少都爱玩,许棠生虽然自小沉稳,但也难免还是小孩子心性,父亲忙碌没心思管教的时候便跟着老乡家的小孩和许筠毓四处跑。
那天他们到了乡里的一处鱼塘边,意外发生的十分突然,许棠生感觉到背后一阵推力,再回神就坠入了湖中。
当时他身后站着的,是年幼的许筠毓。
他没有心思去想当时许筠毓到底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他只记得鱼塘中的水很凉,他的身子一点点往下坠时,那种湖水灌入五腔死亡将近的窒息感。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跳水声,有人朝他一点点游来,拖着他的身子往上游。
那双手托住了他,也救了他的命。
而救他命的人,是陈彻。
后来,因为许棠生的意外,许父连夜带着许棠生回了省城。
许棠生也是后来才知道,许父走后,调查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原本跟着他一起调查的人都放弃了,转而将责任归咎于雁乡。
当许父知道这一切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雁乡人免除了牢狱之灾,可哪怕如此,雁乡人便再也不种橘子了。
“这件事阿彻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一直记得好些年。”许棠生他看向陈彻缓缓说道。
这于陈彻而言很小的一件事,于他而言,却是救了命,毕生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我……”陈彻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的确忘了这件事,太久远了,如今提起他才想起,但当年他只是凭借本心去做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他和许棠生那么早便认识了。
“许筠毓说的没错,我来这雁乡,的确是为阿彻而来。”
“除此之外,我也做了好些事。”
“一开始留你喝茶我是故意的,在后来你躲开我,去你家门前和你阿娘聊天的王媒婆是我派去的,包括当初阿福送去的那碗茶,也是我嘱咐让他撒了的。”
“阿彻,在这些事上,我的确算不上个好人。”
许棠生说到这,深吸了口气,他握住陈彻的手,“但我父亲遗嘱让我继承许家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奶娘坠湖也与我无关。”
“我没有那般罪劣深重。”许棠生说,“我这辈子最精妙的心机,只用在了阿彻身上。”
话说到这,似乎所有该说的事情都说透了。
陈彻听着许棠生的所有话,他沉默了好久好久。
他心中起初是震惊,再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惊喜,随后再是愉悦,兴奋,千百种代表欢快的词汇聚集心头。
他未曾料想过许棠生来这是为了他,但是……
为什么呢?
分明说句感谢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屡次耗费心机来见他呢?
“为什么?”陈彻问道。
许棠生听着这话指腹小心翼翼的扫了几下陈彻的眼角,他轻笑了声,说:“是啊,你说我是为什么呢?”
“阿彻。”
……
作者有话要说: 亲娘震怒:你说什么为什么?当然是想爱你睡你得到你啊!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