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你没事吧?!”
士兵们将这三名巨蜥族逼退之后,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商问身上。
商问此刻看起来颇为狼狈,浑身上下都是粘稠的,凝固的鲜血。
他的身体自战斗开始以来都处于高负荷状态,此刻,将自己用尽全力提起来的那股气缓慢地呼出去后,商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活生生地被车轮碾过去,像是浑身上下要碎成一堆肉块般的,剧烈的疼痛感以及疲惫感仿佛要吞没他的思绪。
商问并没有去看他的部下。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三名巨蜥族的精锐。
如果他的刀能够再稳一点,如果精神力作用的时间能够再长一些,那么,那只巨蜥族的精锐势必不可能活到现在。
而在洞穴的另一端,为了躲避士兵们的射击,这三名巨蜥族则停留在了铺设有炸丨药的管道之上,在商问冰冷的目光之下。
黑灰色头发的巨蜥族将捅入同伴腹部的匕首猛地拔出,伴着鲜血喷涌,顺着管道流下,那灰褐色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自责与痛心,而这种强烈的感情则会在瞬间演化成为对眼前这群虫子们的憎恨。
在山洞的一端勉强站立的商问感受到了这股憎恨。
那梳着长辫子的巨蜥族精锐相当难得地将情感外露而出,那居高临下盯着商问的眸子里,名为憎恨的色彩在其间酝酿,最终,使得那张脸庞都好似有几分狰狞。
商问自然不会被他的这副模样吓到,因为他的心底也有不输于对方的愤怒与憎恶流淌,如果可以的话,他同样会选择让这三名巨蜥族精锐埋骨于此。
说到底,战场这种存在,就是愤怒与憎恨的温床,而在战场上的士兵则会被战事所裹挟,就此迷失自我。
没有谁能置身其外。
而在洞穴之内,虫族与巨蜥族各占一端。
与商问的战斗使得巨蜥族的精锐们丧失了一名珍贵的战力,于此同时,他们也不可能将能够彻底破坏地面武器的辛苦布设的炸丨弹抛下逃命。
而虫族士兵们则聚集在商问身后,端着枪,但因着顾及管道上铺设的炸丨弹而不敢进行盲目射击。
两者相对。
一时间都没有任何行动。
而此刻,默林与谷维已经得到了商问汇报的消息,在朝这边增派士兵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争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堵死巨蜥族逃跑的所有路线。
可以说在当前的情况下。
以炸丨弹不会爆炸为前提,拖的时间越长,对虫族自己也就越有利。
不管是商问,默林还是谷维都明白这点。
同样地。
巨蜥族的精锐也不是傻子。
因此,两者短暂的宁静转瞬即逝。
商问微微抬起头来,直视那梳着长辫子的巨蜥族精锐。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
“逃?”
那梳着长辫子的巨蜥族精锐对此嗤之以鼻:“你认为我会逃命?”
他轻呵一声,望着商问的眼眸中仍旧充斥着不屑与鄙夷。
商问自然不会对其毫无意义的话语做出反应,他只冷声而道:“所以,你要为你所谓的‘王’献上忠诚?”
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所有虫相当警惕的目光中,迈步靠近了管道上静置的,不论从数量还是从体积来看都相当庞大的金属炸丨弹,这些由金属外壳包裹的,有虫头颅大小的金属炸丨弹以三个为一组至于管道之上。
如果巨蜥族将其引燃。
那么不只是管道,恐怕洞穴顶都能能在爆炸的所产生的风压之下被彻底掀翻,而在此地的,不论是虫族亦或是巨蜥族,都将在爆炸的火光下死亡,甚至连尸骨都不曾剩下。
所以,不管虫族接下来有多少优势,只要在管道上铺设的炸丨弹爆炸,这些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商问面色冷峻地看那只梳着长辫子的巨蜥族把手放在金属炸丨弹之上,像是拍皮球般的,张开五指在其光滑的表面轻轻拍了拍,似不知道危险为何物,倚着这堆摆放的,稍有不慎便会将整座山洞炸为齑粉的爆丨炸物。
那梳着长辫子的巨蜥族精锐只笑,他的笑声也带了些许冷意。
“为什么不呢?”
他站在管道高处。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端起枪来瞄准了他的虫族士兵们。
“你们从出生在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能够知道世界上不止有星辰与飞鸟,同样也有峰峦与江河。”
“你们睁开眼,不会看到藏在阴暗中的岩石,不需要在高温或严寒之下挣扎,不需要从睁眼到闭眼的一生都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度过。”
“你们不需要经历这些就能够知道世界有多么广阔,头顶的这片星河有多么璀璨。”
那只梳着灰黑色辫子的巨蜥族精锐的声音并不高。
但他的话语无疑从某种程度上鼓舞了在他身侧两名同伴,那两名巨蜥族精锐望着他们的首领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名为振奋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