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

“这种一贯作法的主要考虑还是保出口。要保持对美出口，一要让他有钱买，二要让他买得合适。让他有钱买，就要把美元放回去，不然美元在我们这一头堆积起来不流通的话，他说为了保持流动性防止输入紧缩就有理由印钞票补充货币流通量，我们不仅白放着这些美元，还会遭受损失，所以要把美元放回去重归流通，放当然不能白放，不是开着直升机往下洒钞票，而是要买他的东西，买什么为好，当然可以深入研究。让他买的合适，是说我们的东西便宜，有竞争力，这需要美元対人民币不要贬值，或者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不要过快，到一定程度，还要贬回去一点。当然币值不是你要升就升，你要贬就贬，”

李中岳指了指路边一个小水池子说：“市场就像这个水池子，里面的美元如果一共有100块，人民币一共有800块，那么只能是1美元换8块人民币，想换9块人民币，没那么多人民币，想7块人民币换1美元的话，没那么多美元。我们的对美顺差是拿人民币换美元，等于不断把这个池子里的人民币拿出去换成美元交到他（指了指中年人）手里，池子里人民币少了200块，600块了，只能6块钱换1美元了，自然就升值了，人民币升值会阻滞贸易顺差也就是阻滞自身的升值，达到新的平衡。这也符合事情的基本规律，不要试图人为地打断流动和平衡，如果人为打断，事情就会产生趋向平衡的逆反力量，物理学的电磁学洛伦兹定律楞次定律都是说这个道理，切断电流，它就给你来一个感应电流来试图保持原状，力学的牛顿第一定律也是这个道理，飞鸟要飞（指了指树林惊起的飞鸟），受到的阻力是不让它飞，即指向恢复原来的平衡，人不能凭着主观能动性打破客观规律消灭平衡，却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打破旧的平衡建立新的平衡——对我们更有利的平衡。

比如，他如果把手里的美元直接放回池子里，使池子里美元维持不减少甚至增多，那人民币对美元就真升、加速升；所以他只能把美元先收起来，这就形成我们的外汇储备，贸易顺差越大，外汇储备也就不得不越大，但是他又不能把美元就这样一直在手里握下去，那就阻断流通取消平衡了，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就把美元放到美国的那个水车里（指了指浇花工人的水车），池子里缺水，水车就放点水，池子里水多了，就从池子抽点水进水车，管这个水车的就是美国政府，水车里有两个格子，一个叫财政部一个叫联储局，相互有个小阀门通着，调节抽水放水的手段有两大类，一类叫货币手段，归联储局管，主要是玩利率，另一类是财政手段，归财政系统管，主要是玩税率。我们过去买美国国债，就是把美元放回老美的水车里，让老美自己去调节池子水位。当然，水车要还我们一点利息，就是国债收益，这个因为是水车里的水，不是池子里的水，是美国政府已经控制在手里的，不是还有待控制的，因此一般认为这个水车里的比池子里的保险，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美国国债收益率比较可靠。当然，办法不是唯一，过去合理的新形势下未必还合理，新形势下什么合理，怎样做最好，需要重新研究。”

黑马听到这里，感到即将进入要枢，忍不住先把几个心中困惑的小障碍扫除掉：“那，对美出口如果是靠货币贬值靠便宜取胜，我们不是很吃亏吗？”

中年人接过话头说：“仅从货币角度看，货币贬值取得的出口顺差并不吃亏。比如，人民币对美元如果从8块贬值到10块，8块人民币的东西到美国市场上原来是卖1美元，现在卖0.8美元了，便宜了20％，当然好卖了，价格竞争力强了，出口上去了，那么我们是不是亏了20％呢？不是，因为现在8毛钱的美元拿回来，乘以10，我就换给你8块人民币，一点也没少。 依靠货币贬值发展出口，吃亏的不在贸易本身，而在其它方面，它会累积出问题，一旦爆发就较难处理，就像今天我们面对的情形。”

黑马脱口而出：“我们为出口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对世界各地的贸易顺差加一块不就两千多亿美元一年，不到GDP的8％，值得我们陪绑吗？”

中年人说：“远不止8％。出口顺差还要乘以一个乘数效应，”

黑马问：“什么是乘数效应？”

李中岳喜爱地摸摸黑马的光头说：“你最喜欢吃什么？”

黑马略一思索说：“煎饼果子。怎么了？”

李中岳说：“哈哈，我也爱吃这个东西。现在我们把它出口了，卖1美元，这个卖煎饼果子的呢，又买了鸡蛋、馃子、豆面等物料，连上香油葱花煤火费劳务七七八八，整个投入差不多美元8毛钱，这些投入里面又有投入，比如那个卖鸡蛋的，鸡蛋1块钱1个，他买的饲料等投入也要8毛钱，做饲料的投入也占80％，毛利都是20％左右，就这样一层层推下去，我们增加1块钱的出口，增加的GDP就有1＋0.8+0.8平方+0.8三次方+…点点点,一共是多少啊?”

黑马想了想说:“级数求和啊？ 1＋x +x^2 +x^3 +…+x^n+一直加下去=1/(1-x),其中X大于零小于1.如果X是0.8的话，那GDP增值就是5啊？”

李中岳：“对，这个5就是乘数，没有那么多层，高次项省略，各层的成本比率也不一定是0.8，原理大致如此，出口1，拉动GDP增加乘数那么多，当然不一定达到5倍，但是顺差对GDP的贡献绝不止是那两千亿美元，要大一个倍数，大于2，可能不到5，在我们GDP增长和就业当中起到很大作用，所以，我们无法忽视。”

黑马：“有一些是来料加工，是不是会拉低乘数？经济数学模型那么准吗？”

李中岳：“我们关注的不是数学，而是政治。出口品的加工深度越深，国产化越好，乘数越大，对我们的影响越大，所以近年来国产化提高带来出口乘数的扩大；那个成本比率X越高，乘数也越大，成本比率高说明我们出口品的技术含量低，资源成分高，属于初级加工品，出口一大堆只赚一点点，乘数5倍出口1可以让5个人就业的话，成本比率0.9、只赚10％，乘数达到10就要10个人干活，中国现状就是这样，你尽可以讲提高技术含量降低资源含量提高劳动生产率多赚老外的钱，尽可以讲不要崇拜GDP增长，但是，初级技能劳工（指了指那位正在浇花的工人），那些千千万万在出口工厂里作工的农民工和延伸拉动的更多初级技能工人，他们关心的不是你赚多少钱，而是他们有没有工作，能不能领到工资？如果让他们来选，X＝0.8、赚20％、5个人就业，还是赚10％、10个人就业，他们选哪样？投资人可能会选赚20％的，就业人员却只关心他们的就业、温饱、工资。我们国情的现状还处于这个阶段，这是现实，我们中国**人要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为这些人（指了指浇花工人）服务，你夜里想起千条路，早晨起来还要卖豆腐，卖一部分豆腐。”

黑马热血上冲：“难道我们中国总是靠出卖资源，靠出口卖豆腐过活？！”

李中岳微笑，说：“所以我刚才说‘卖一部分豆腐’，这是迁就现状的部分。我们还有另外一部分，不卖豆腐，卖点高级的——技术含量高资源含量低劳动密集度低的，发展趋势是豆腐的部分越来越少，高级的部分越来越多，更大的范围来看，我们不仅要靠出口拉动，还要发展内需，发展高级的内需，而把那些资源性的东西弄成进口解决，和今天的西方世界倒换角色，这就要靠国内的技术进步，所以说，归根结底，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中国**人要真正地、长远地、可持续地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就一定要代表先进生产力，这是科学发展观与**之间的内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