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那剩下0.1%的可能性呢，大道寺微微抽了抽嘴角。

*

接连丢了几分后。卢多维奇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椭圆形焦痕，一点一点攥紧了拍柄。

“你应该高兴。”这位法国王子的脸上不见笑容。身体力行表现出了和自己话语中的形容词截然相反。

“那是……”幸村敏锐地察觉到了场中的波动。

“我原本还不想这么早用出这一招的。”一边说着，卢多维奇握着球拍垂在腿侧的手一边缓缓抬起。

待这位浅发的法国王子双手持拍共握的时候，不只是幸村，许多人都恍惚看见他从无形中拉住了什么。

是精神力，也是缰绳。

球场里的风忽然大肆涌动起来。

如马啸般的风声呼蹭过，几根红色的发丝飘飘扬扬地从耳侧落下。小金猛然一转头，才发现了半截回抽的雪亮剑光。

卢多维奇的身后，穿戴着中世纪盔甲的虚影居高临下地单手拉住缰绳，一人高的骏马扬起前蹄，又重重砸落，溅起无数无形的粉尘。

“异次元……”大道寺眯起眼，“骑士。”

没错，虽然有王室血统，甚至绰号中也带着“王子”二字，但卢多维奇的异次元并不是童话里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华丽宫廷服饰的王子；而是穿着厚重盔甲，身挎长剑的骑士。

“远山这场仗，”不二睁开了冰蓝色的双眼，看着场上的场景评判道，“似乎是难打了。”

正如不二所言，卢多维奇的异次元甫一出现，场上原本还能两两相持的局势就被骤然打破。

“砰砰砰！”

“第二盘，1:1，法国队拿下一分。”

提着十字剑的骑士纵马而来，剑锋一点寒光径直朝红发少年刺下。

眼见剑尖就要近身，一只已经有了不少划痕的球拍横插而来，勉强格挡了攻击。

一击不成，骑士却没有抽身就走，反倒是身体前倾，借着铠甲的重量，握着十字剑越发下压。

小金握着球拍的手腕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汗水也缓缓从脸上流淌而落。

“咣！”球拍脱手而出，就如同坠落的汗珠一般砸在了地上。

“第二盘，2:1，法国队领先。”

卢多维奇一步一步走近至网前，对正撑着膝盖喘气的远山勾了勾嘴角：“我的异次元对付你们日本队的队长兴许还勉勉强强。”

“但对付你这种小角色，尚且——绰绰有余。”

“都说了，”远山直起身子，脸上是卢多维奇没有预料到的灿烂笑容，“咱们语言不通啦，飞机（普兰）王子。”

尽管语言不通，但还是能从王子这个后缀中猜出自己被起了绰号的卢多维奇：……可恶，要忍住他才不和庶民一般计较。

*

短暂的休息过后，双方换边，比赛继续进行。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卢多维奇看着一次次被击倒又爬起的小金，情不自禁地想到。

要不是语言不通，卢多维奇也没有真的问出声，否则小金会这么告诉他——

“为什么不能笑？无论是和谁打球，只要站在球场上，就会让人很高兴啊。”

“不是打赢了比赛才值得高兴，而是站在球场上打球这个过程，就足以让人开心了。”

这么想，也这么做。

柔和又刺眼的白光一点一点在红发少年周身流转，连异次元骑士的攻势都在天.衣无缝下如陷泥沼地缓了三分。

很明显，远山的状态并没有因为对手的实力翻倍而怯场，甚至在强敌的压力下清醒地开启了天.衣无缝，为比赛挽回了一些局势。

但天.衣无缝这种置于中学联赛中所向披靡的招数，放到世界级的比赛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当然，比赛主要看人，不看招数。

要是让越前南次郎亲临，哪怕人家穿着拖鞋，光用千锤百炼也能虐得一众选手节节败退。终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招数都是无稽之谈。

固然，卢多维奇和远山的实力差没有到这种地步，但天.衣无缝毕竟还是无法完全抵抗异次元。

是以，比分缓慢地向法国队倾倒着。

“再这么下去，比赛可就要输了！”切原以手攥拳，恨不得以身替之，不对，他上好像也没用，重来，恨不得放幸村部长而代之。

最好让幸村部长把这个论拽和小矮子不分上下的王子直接虐回法国！

诶，怎么背后有点凉凉的？

切原身后的幸村思忖着移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某一瞬间，他特别想让赤也和阿泽一块儿来参加晚上的练习赛啊。

“直接论输到未必，”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有共患难小伙伴的大道寺抱臂思量着，“虽然卢多维奇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从他的流汗程度和步伐的移动速度减缓，可以推测出异次元对他的负担也很大。”

“天.衣无缝对远山的消耗也不遑多让吧。”切原看着场内背后已经印出大片汗湿痕迹的小金，“难道这场比赛，最终会变成消耗战？”

乾把笔记翻到带有记录小金五维数据的一页，率先摇了摇头：“不，照这个趋势下去，先力竭的人一定会是远山。”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天.衣无缝的消耗远比异次元大。”

“那不还是要输吗？”切原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又在幸村和善的视线里渐渐低了下去，“只不过输的慢一点？”他嘟囔道。

*

最前方的看台毕竟和观众席还是稍稍有一些距离，堀尾倾身听了半天，才在有些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到了日本队几个前辈的谈话。

听完堀尾的转述，坐在他正后方的浦山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前面的椅背：“所以说，日本队单打三的赢面很小？”

“数据也只是数据，比赛不打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旁边的柳生推了推眼镜。

“柳生说的没错。”老好人桑原拍了拍旁边似乎没被安慰到的国一后辈，“放松点，先前阿泽和平等院前辈打比赛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紧张。”

“那不一样。”闻此，浦山有些害羞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上的红晕，望着放在腿上的土黄色小旗垂下眼睫，“不用看任何数据，我也觉得大道寺前辈会赢。”

桑原摸了摸没有头发的头，半感慨道：“连阿泽都有迷弟了啊，倏忽之间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是我年纪大了吗，柳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啊，”柳生幽幽出声，提醒道，“在立海大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入选国家队的时候，我就已经心酸过一次了。”

“……”桑原默了默，又默了默，“谢谢你的再次提醒，不禁让人更心酸了呢。”

*

在听到身后浦山“只要是大道寺前辈我就觉得他会赢”迷弟言论的时候，朋香挥舞啦啦球的动作就慢慢停了下来，因为她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迷妹身份。

拨弄两下啦啦球的塑料丝，她托着腮期盼道：“哎呀，真是的，要是龙马少爷在这里就好了。”

堀尾难得没有反驳她的话，他一边看着场上小金艰难抵御骑士进攻的画面，一边叹气道：“你别说，我也有点想越前那小子了，我都能猜到他要是在这里会说些什么——”

“啧，果然还差得远呢。”

“你学的还挺像。”旁边的朋香郁郁道，“都快赶得上立海大的仁王前辈了。”

“是吗？”堀尾迷茫地眨了眨眼，“可是我还没开始模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