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古芸坐餐桌东侧。

和大师傅称呼给人的严肃不同，想象中该是严肃的中年男人，最好谢点顶，然后衣着老成灰黑两色。可他只是三十出头，皮肤净白，衣装休闲，前襟绣纹一系列字母图案，是个翩翩青年。

古芸此时正对他挤眉弄眼地用目光示意他用餐。

“大师傅好。”任襄破有礼貌地点头问候。

“哎哎，不用客气，快吃饭吧。桌上的菜可全是钟山做得哦，别看他人小，可能干了。”

任襄抬眼四顾，实在对古芸的笑脸不感冒，他的心情可混乱着呢。

“行了行了，吃你饭吧，吃完得去捉虫呢！”钟山用筷子戳起土豆片，边嚼边说。

“捉虫？”任襄不理解。

“对啊？不然水果都给虫吃了。”

“我看有农药的呀？”

“那是除草的，哪能打在果实上。”

“这样啊。”良心种植户，他肃然起敬。

“哎？那小丫头怎么端饭跑了？”古芸端碗夹菜，朝门口看了一眼。

这样的一张大桌，三个人吃饭确实显得空落落的。

钟山长叹一声：“嗨。又整哪出呢，吓唬小哥呢吧！肯定的，我看你眼神都怪怪的。”

“哈哈哈。”古芸爽朗地笑了几声，不再多问，只频频点评钟山的菜，给少年夸的一阵脸红。

“乖乖，这萝卜片，爽脆可口。这鱼儿是咱们果园边上的吧，野生鱼真够鲜的。牛肚汤深得我的真传……”

这栋别墅只有这几个人住吗？

从小住在公寓的任襄突然觉得此前的生活的地方真够憋屈的，这地方宽敞得随便跑步，外面成片的草地，还有溪流。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还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饭后不久，乔清皎打来电话慰问。

“怎么样，他们人都挺好的吧。”

“挺好是挺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空气凝滞。

电话那头传来任襄大口吞咽唾沫的声音。

一楼客厅的门外，梦泰单手扶在门框上一声不吭。

“没什么。”

“是不是梦泰？”

为什么他们一下就猜到是梦泰？任襄觉得诧异。

“你别多想了，等下放学我去找你，行了行了。”

挂断电话，任襄耳边还萦绕“放学”两个人，从前的读书时光好像伸手可触，又好像越来越远。

“跟你讲的话，你没听到吗？”梦泰严正警告。

任襄缓缓地靠近，想真正地看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脑袋。

“你干什么？”

“你真的没有——吗？”

“你不信我？你不是看见了，快点！趁着大师傅在刷锅碗，钟大头在捉虫，你快跑！”说完，她小步跑向门口，这一举动带得任襄也快步跑动起来。

走到门边他停下脚步，方才梦泰喊钟山钟大头，这样的称呼可不像是被畸形改造后，还能说出来的亲昵称呼。

“梦泰？”

“干嘛？”

“为什么要骗人？”任襄的语气像大哥哥似的。

“啊？谁骗你啊，你今晚要掉头的，赶快跑！”

“那你为什么不跑？”任襄挪动步子，走到葡萄架边上坐下。

“我都这样了，跑出去吓死人，不如——”她叹了口气，“留下来自生自灭吧！”

“你骗不到我，你现在的声音是从马头里传来的，但刚才在屋里是从胸口传来的。所以，你午饭应该吃得还不错。”

这一席话说罢，梦泰演不下去，哼了一声转身朝屋里大步走去，马头后鬃毛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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