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坎似笑非笑地看了毓秀半晌,回一句,“陛下之前的决定只事关陛下,如今可就说不定了。”
毓秀听出闻人坎的弦外之音,凝眉问一句,“三皇子殿下与其他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闻人坎没有正面回话,“陛下之前不是还好奇为何我明明建造了供人歇息的密室,却要躲藏在储物室中,如果现在再让你猜一猜原因呢。”
毓秀冷颜问道,“他们还在那间石室之中?”
闻人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行宫地处戈壁,供给不易,储存的食物要想保存的长久,不仅要放在阴凉之处,最好还要放在无风之处。”
毓秀白了脸。
闻人离笑道,“彼时我带走陛下的那间密室是一间无风密室,无人时会抽出密室中的部分空气,现在仍然在密室中的人,恐怕已经感觉到呼吸不畅,神情恍惚了。”
毓秀想起她被留下来等死的那一间帝陵里的密室,她知道呼吸不畅,神情恍惚地等死是什么滋味。x33
“四皇子殿下是在威胁我?”
闻人坎微微一笑,“小王方才那一番话是否威胁,要看困在石室中的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毓秀故作镇定,“若琼帝陛下得知四皇子殿下谋害兄长,他会如何处置你,你心中有数。”
闻人坎不为所动,“人都死了,他又能奈我何?”
他话说的阴毒,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暴戾,让毓秀十分吃惊。闻人坎之前的种种表现明白昭显他对闻人离有忌惮,对琼帝陛下有畏惧,但他如今摊牌时却颇具鱼死网破的凌然威势。
究竟是之前闻人坎的态度是真的,还是现在闻人坎的态度是真的?
若他现在的态度才是他一贯真实的态度,那他还真是步步为营,足够隐忍。
闻人坎见毓秀游移不定,便冷笑着催促一句,“其实即便陛下答应我的请求,我也不会放三皇兄出来,毕竟这一招请君入瓮只能用一次,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毓秀淡然反问,“那殿下告知我此事的意思是?”
闻人坎笑道,“自然是想知道在密室中剩余几人对陛下的价值,当中若有一二不可失之人,我自可出手放他们一马。”
毓秀冷笑不语。
闻人坎满心挫败,他原本期待毓秀会有回应,起码会有反应,但她当下的淡然姿态,似乎此事与她毫无关联。
二人暗战半晌,毓秀开口道,“殿下未免将我看的太过冷血,那间石室中皆是我的至亲抑或密友,我自不容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有失。”
闻人坎的表情在一瞬之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似如释重负,笑中也多了一丝玩味,“包括姜相之子?”
“当然。”
闻人坎嘲讽道,“若我身边有政敌之子,唯恐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不能安寝,陛下容他在身侧至今,想来是另有盘算。”
毓秀不想与闻人坎议论她的筹谋,就笑着敷衍一句,“姜郁与我是结发夫妻,不管外人如何看待我二人,我对他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闻人坎冷笑道,“陛下的心思即便不想让外人窥探,也瞒不过同路人。你说的话听起来痴情,却骗不了我。”
毓秀不耐烦地摆摆手,“四皇子殿下花费这么多力气,不过就是想让我应承与你联姻,但我如今已是被江山丢弃之人,就算许下承诺,也做不得数。”
闻人坎冷笑道,“做得数做不得数是我该操心的事,陛下只要许下承诺便是。”
“如何许下承诺?”
闻人坎轻咳一声道,“陛下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但这一言许得是在众人面前的一言,如今此处只有你我,你口头上的许诺自然做不得数。”
“那殿下要我如何?”
“我要陛下亲笔写下承婚的国书。”
一句说完,闻人坎便从怀中取出一条空白的金丝绫锦和一张已写有文字的竹纸,“为了陛下方便,婚书内容的我已命人拟好,当中措辞若非必须,不可更改,陛下以为如何?”
毓秀接过婚书大略看过一遍,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并不介意被人误解成色令智昏的君主,让她吃惊的是,这篇婚书中并没有暗示倾心抑或钟情的措辞,有的只是恭贺闻人坎继承大统,愿遵照当初的承诺与之结成双皇之姻缘。
如此反倒更加糟糕。
闻人坎见毓秀沉默不语,便冷着脸问她一句,“陛下是觉得哪里不妥?”
毓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闻人坎笑道,“在世人眼中,我与陛下之前并不相识,自然也谈不上情深,你我联姻只是两国的承诺。”
毓秀淡然笑道,“我好奇的是,四皇子殿下何以笃定来日继位的会是你?”
闻人坎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三皇兄走不出这间行宫,来日继位的自然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