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郊区的某处别墅里。
孙明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看着自己剪辑的关于王阳明的事情。
对于王守仁晚年屡遭攻击,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他本人也有些看法。
但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因为王守仁平宁王之乱的功劳惹人嫉恨,另外一点就是因为王守仁的学术观点与主流的程朱理学不合。
比如,王守仁去世后,桂萼等人就攻击其学说道:“守仁事不师古,言不称师。欲立异以为高,则非朱熹格物致知之论;知众论之不予,则为朱熹晚年定论之书。号召门徒,互相倡和。才美者乐其任意,庸鄙者借其虚声。传习转讹,背谬弥甚。但讨捕軬贼,擒获叛藩,功有足录,宜免追夺伯爵以章大信,禁邪说以正人心。”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王守仁标新立异,空有虚名,其学说是歪理邪说,不应该传播。
只不过在孙明看来,王守仁是幸运的。
因为到了嘉靖末年,“阳明学”已经成为当时儒家学派的显学之一,王学门人徐阶官至首辅,王守仁也于万历年间获得从祀文庙的待遇,成为“先儒”之一,一度与朱熹平起平坐。
从此以后,学者对王阳明的评价更多地指向其学说的价值和影响,而其生前事功反而略而不谈了。
那么,阳明之学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学说,其本末源流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孙明查过资料之后,却是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在青年时期,王守仁一度服膺朱熹的理学。
十七岁时,他到江西迎娶妻子诸氏,次年同归余姚,路经上饶,拜谒当时著名的理学家娄谅,向他问学。
娄谅不仅授以理学中的格物之说,还勉励他“圣人可以学而至”。
王守仁回到家乡后,除潜心于经史之外,还学习宋儒正心诚意之法。
王守仁本来是“和易善谑”的性格,从此也就“端坐省言”起来。及至中浙江乡试后,随父入京,在京师遍读考亭遗书,依朱熹的指导治学修心。
朱熹解释《大学》中的“致知在格物”一句,认为应该“即事观理,以格夫物”,也就是穷究事物之理来获取知识和感悟,这也是程朱理学的一个重要观点。
王守仁遵循其教,认为“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他看到家中栽了很多竹子,遂日夜观察穷究,欲知其理何在,七日而病,乃自叹“圣贤有分”,转而就辞章之学。
直至弘治末年,王守仁的思想都是在正心诚意的圣贤之学、辞赋文章的应世之学,与出世养生的道释之学间波动。
正德初年被贬龙场,才给了他一个自我突破的契机。
在龙场丛山之中,王守仁虽“端坐澄默,以求静一”,实践着理学家的修心养气之法,但谪居的困境与内心的疑惑促使他常常思考:“圣人处此,更有何道?”
想多了,便忽于深夜恍然大悟,认为“圣人之道,吾身自足”,对“格物致知”也提出了新的解释:
“致知”云者,非若后儒所谓充广其知识之谓也,致吾心之良知焉耳。
良知者,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者也。
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
是乃天命之性,吾心之本体,自然灵昭明觉者也。
物者,事也,凡意之所发,必有其事,意所在之事,谓之物。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
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为善之谓也。
夫是之谓格。
以孙明的理解,这段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格物致知”实际是一个去恶为善、体认本心的过程,与外物无关,自然也就没什么“圣人处此”的问题。
即【心】与【理】是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