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尽管他们身上只有来回的车费,但是,只要金子卖了,不就有钱买冰棍了吗?
高磊和胡文改同是一番苦笑,他们俩都很少来镇上,刚才都有些紧张得脑袋不太够用了。于是胡文改慷慨地拿出车费买了两根冰棍,分别给高磊和伍林雪一人一根。
他自己没买,因为他不想花金子将要换来的钱,也是伍山茂用命换来的钱。
三人悠哉游哉地在街上走着,夏日的冰棍让伍林雪的心情没那么压抑了,但一想到父亲生前好像从来没吃过冰棍,她的眼泪又再次快要溢出眼眶。
高磊注意到了伍林雪的表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他将披肩的长发向后一挽,低声道:“要振作啊,猫叔可不想看到你为了他一直神伤。”
显然,高磊的话根本没起什么作用,伍林雪依旧一脸悲伤。她别过脸去,似乎是为了不让磊子看见她的泪水。
三人出了车站,转过两条马路,便来到了一家首饰品店。罗尔镇不大,加上车站和衙府也就五条街,每条街的房屋对排都不超过十五个。街道呈散射状以车站为中心,向周围牵引出来,镇上唯一的首饰店就在靠东面的第三条街街角处。
首饰品店里装潢比较简单,几个木框的玻璃柜台里摆满了不少金簪手镯,三十平米见开的小门店内,两把吊扇和几个储物用的铁柜,便是门店里所有的物件。
一名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前,她身着改良版的旗袍,妆容华贵,一面用丹凤眼扫视着店门前来往的路人,一面抽着香烟。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个有些驼背的老者站在柜台后,老人穿着围裙手提钉锤,明显是炼金匠的打扮。
“老板娘,收坛子。”胡文改一进门便说道。坛子是他们这一带淘金者的黑话,任何首饰店都不希望遭到贼人的惦记,所以在买卖贵金属原料的时候,上家和下家都会喊黑话。
在罗尔镇这一带,金子被代称坛子,银子代称白瓷,翡翠代称绿疙瘩,玛瑙玉石一类统称鹌鹑蛋。
“哟,这不是枫相村的爷吗?怎么今天就带了两个小年轻来啊?老猫呢?”老板娘风韵尚在,她一面说话一面扫过她白花花的大腿,旗袍的布料在此刻反而起到了撩人的作用。
她似乎和枫相村的淘金队是老相识。
“老猫不干这一行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叶老板,你这店今天生意不行啊。”胡文改直接撒了个谎,对于他而言,这个姓叶的中年妇女是个商人,商人之间,不能涉及过多的私事。
私事说得越多,你在别人面前就越没有秘密,越没有秘密,做生意就越容易吃亏。
“是吗?”老板娘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拿来卖的,可都是滴血的真坛子,他怎么会说不干就不干了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可是你们的头头啊。”
显然胡文改的话不太可信,这一番反问也让胡文改有些语塞,他只得搪塞道:“他家里出了点状况,暂时不能来了。而且这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来你这里卖坛子。”
话音刚落,老板娘的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刚才的轻蔑与调情瞬间消失全无,她似乎闻出了一些味道,但又不打算说出来:
“哦?最后一次,这可是滴血真金啊,拿到县城里去,一克能卖到上百的价格。怎么,你们淘金队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