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血战御敌古北口七勇士气壮山河日军立碑致敬
北京密云度假胜地古北水镇,矗立着一座高大的花岗岩纪念碑——古北口七勇士纪念碑,古北口战役是长城抗战中甚为惨烈的一役,1933年3月,**军25师145团的7名蚌埠籍的战士,固守在小小的帽山上,用手榴弹、步枪和石块对抗日军的大炮和飞机,在毙伤一百余名敌人之后,最终全部壮烈牺牲。
古北口七勇士纪念碑
1933年1月1日,日本关东军进攻山海关(当时简称榆关),临(榆)永(永平即卢龙)警备司令何柱国将军下令坚决抵抗,并向全军将士发布《告士兵书》:“愿与我忠勇将士,共洒此最后一滴之血,于渤海湾头,长城窟里。为人类张正义,为民族争生存,为国家血奇耻,为军人树人格。上以慰我炎黄祖宗在天之灵,下以救我东北民众沦亡之惨。”全军将士同仇敌忾,惨烈的长城抗战就此开始。
1933年3月3日,日寇128骑轻取热河省会——承德。热河省**、督统汤玉麟仓皇出逃。在双塔山脚下,汤的坐骑被日寇的飞机扫射打死。汤被吓得尿了裤子,被亲兵卫队用担架抬着逃往张家口。3月4日傍晚,日寇的骑兵侦察小队就到了距古北口60华里的滦平县青石梁,立即遭到由东北军第7旅改编成的陆军67军107师(师长是张政枋)下属的621团(团长是王志军)的迎头痛击。在当地百姓的全力支持下,我军坚守了两天两夜。以窳劣之武器,以血肉之躯同日寇的钢铁巨兽拼搏。用手榴弹和燃烧瓶,打掉了日寇4辆坦克、6辆装甲车。此战由于我军准备比较充分,又有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援,我军以伤亡500余的代价,取得毙伤日寇近千名的战绩。由于日寇调来大部队支援,又调来飞机、重炮狂轰滥炸,我军实在支持不住,才于3月6日夜撤至长城一线防守。此战受到国内报纸的极大赞扬,还受到北平军分会的通令嘉奖。
3月8日晨,日寇在飞机和远程重炮的掩护下,向由原东北军第12旅改编成的陆军第6军团(总指挥是张作相)102师(师长是张廷枢)下属的635团(团长是白玉麟)据守的古北口大关进攻,受到该团将士的顽强抗击。日寇攻了一天,伤亡惨重,没能攻下。3月9日,日寇雇用了火斗山小苇子峪一个叫李长山的汉奸带路,从巴士沟口长城墙下的一个水洞钻过长城,从背后向据守古北口制高点“将军楼”的634团进攻。我军背腹受敌,仍顽强战斗。在长城之上敌我双方反复争夺,直打的长城上下、山前山后,尸横遍野,敌我双方死伤枕籍。日寇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才占领了炮筒子沟口。白玉麟团长闻知此讯,立即带兵支援,经过血战,又夺回了炮筒子沟口。直到白玉麟团长在长城上遭日寇飞机扫射为国捐躯后,日寇才于3月11日上午10时占领了古北口的制高点,长城之上的一个敌楼——“将军楼”。
在古北口抗敌的**军第二师
17军25师师长关麟征,于10日晨急赴古北口前线。到防后,守古北口城及两侧,所部145团(团长是著名抗日名将戴安澜)占龙王峪口,即与敌展开激战。11日上午,关麟征获知“将军楼”失守,感到形式紧迫,立即命令73旅旅长杜聿明代替他指挥保卫古北口城和龙王峪口的战斗,由他亲自率领149团(团长是王润波)去夺“将军楼”。在通往“将军楼”的两个高地(北高地距“将军楼约200多米,南高地距‘帽儿山‘约1300多米)之间,敌我双方反复冲击,战斗异常激烈。团长王润波阵亡。师长关麟征也被日寇的手雷炸成重伤,但他仍用手堵住伤口,继续指挥战斗,终于夺占了北侧高地。但占据“将军楼”的日寇居高临下,用密集火力封锁了山梁。战士们几次冲锋都失败了,没能夺下“将军楼”。关师长被抬下山,他任命杜聿明为副师长并代理师长,梁凯任73旅旅长。
12日下午2时许,25师师指挥部被敌机炸毁,前线失去了指挥和协调支援,致使全线后撤。当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通过“帽山”山下的交通要道时,被占据“将军楼”的日寇发现。日寇就用飞机反复轰炸、扫射。在“将军楼”用迫击炮轰击,在八士沟口用机枪扫射。直打得“帽儿山”山下的硝烟和尘土遮天蔽日。73旅新任旅长梁凯重伤,抗日将士的伤亡惨不忍睹,数百名官兵在此牺牲(2005年5月3日,我带河北承德实验中学长城科考队拜访张伯承老师。张老师当年10岁,他给我们讲:当年战后,爱国道士王明恺领着几个徒弟和当地十几名百姓,把在“帽山”山下阵亡的将士就地掩埋,但把阵亡将士戴的钢盔和搪瓷缸等留在墓前。张老师当时都没能数过来,足有好几百。可见在此牺牲的将士数目之多。)。这时,大批日寇沿北侧山梁向下冲击,只要日寇占领“帽山”,我军数千名将士很可能成为日寇的俘虏。
长城抗战部分将领合影:前排左起,黄杰、徐庭瑶、杜聿明;后排左起,刘嘉树、郑洞国、邱清泉
“帽山”是在一个几十米高的小山包上,由花岗岩构成的岩石突起,其形状就象军人戴的“船型帽”。底边围长仅183米;东西长不足20米;南北宽在西侧不足3米、东侧不足5米;东侧高15米;南侧高17米;西侧高19米。南、西、北三面都是80°左右光秃秃的岩石,平时人还可以勉强攀登上去,打仗时肯定是难以攻上去的。只有东北角可以绕着石块登上去,而这几块岩石恰好构成一个绝好的机枪掩体。在“帽山”上。东可望侧翼战场——龙王峪长城和巴士沟口,北望“将军楼”,西瞰古北口城,山下就是龙王峪沟口通往古北口城的交通要道,是个战略要地。
73旅旅长杜聿明十分重视这个战略要地,刚到古北口,就命145团在“帽儿山”上派出了一个由7名战士组成的前沿观察哨,随时把前线的战况通过电话向师指挥所报告。当前线大撤退时,观察哨与师指挥所的电话线已被炸断,跟上级失去了联系和指挥。但七人没有撤退,而是毅然坚守阵地,打退大批日寇的数次攻击,掩护大部队撤退。当大部队撤完时,七人已无法撤退,日寇已经把“帽山”包围。日寇多次进攻都被打退,他们也弄不清山上究竟有多少人。只好调来5架飞机对山顶反复轰炸(河北承德实验中学长城科考队的队员在2005年去“帽山”勘察时,还找到了当年飞机扫射时,在七勇士当作掩体的花岗岩石上留下的弹孔。可见,当时的轰炸和扫射是何等的激烈。),之后再进攻,又被打退。日军又调来十门重炮对山顶狂轰,之后再进攻,又被打退。
日军无奈,只好空军、炮兵、步兵联合进攻。在这次攻击中,我三名战士阵亡,一名战士重伤,腿被炸断。这名断腿的战士向班长要过机枪,继续向日寇射击。三名战士则从一块岩石跳向另一块岩石,向日寇射击,直至子弹打光。勇士们就搬起石块砸向日寇。石块也砸光了,三名勇士就挺起刺刀,冲入敌群拼杀,直至壮烈殉国。此战,七勇士共毙敌160余名,伤敌200余名,近一个整编营。创造了二战史中绝无仅有的防守战例。原来日寇以为山顶上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上来一看,只有七个人,大为惊诧,钦佩至极,恭恭敬敬地把七勇士背下山安葬(安葬时日军军官发现一名勇士少了一条腿,就命士兵带着抓来帮着挖坑的老百姓——也就是此事全过程的见证人——赵发,到山顶把断腿找回摆好,才开始掩埋)。并在墓前立一高约180厘米、宽约18厘米的木质墓碑,上书“支那七勇士の墓”。在场日军列队鞠躬致敬。七勇士虽未留下姓名,但其体现的“长城精神”和民族气概将万古长存。
日军为七勇士立碑(电影截图)
1933年初的长城抗战,以**军抵抗意志最为强烈,作战最为英勇。但战后宣传中,则惟见西北军之“大刀队”。故时人曾有讽刺:“新闻界不去鼓吹正规军的新式武器,而来鼓吹大刀队,不是又要演出义和团的老把戏了么!”①其实呢,**军亦有诸多“壮烈成仁”的英雄典型,只是碍于最高当局在“长城抗战”后的对日外交政策,未曾广为宣传罢了。其中,最著名的英雄典型,就是使日军也为之感佩而立碑致敬的“古北口七勇士”。
“古北口七勇士”的大致事迹,可参见黄杰将军的回忆:
“这是在当时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将军)攻上山去时,处于两面濒临峡谷及南天门至古北口的高地。由于二十五师部队受日本两面夹击,部队遂撤退下来。但其中有七个人不肯下来,决定做殊死战。因为第一次参加抗战,部队的士气高昂,大家都不惜牺牲性命。由于日本人与我们第一次交战,不了解详情,故轻视这七个人,因此不断以小部队攻击他们,但这七个人沉着应战,日本人来多少杀多少,竟也杀伤了近一连的人,直到这七个人都被杀死,日本人才拿下这个地方,日本人第一次与我们接触交战,就发生这种可歌可泣的悲壮之举,对中国人的牺牲精神感到很惊奇,故事后日本人特别为纪念这七个人立了一个碑。好似上面题着‘支那七勇士纪念碑’几个大字,并特别向碑敬礼表示崇敬,这确是一椿极富意义的事。”②
黄杰时任第十七军第二师师长,参与了古北口南天门之战,故对此事有所了解。但因并未指挥第二十五师,所以不清楚七勇士的具体番号。第二十五师副师长杜聿明(师长关麟征负伤,该师当时由杜聿明指挥)的回忆要更清晰一些:
清晰可见第七楼城墙上的子弹孔
“一四五团派出的一个军士哨因远离主力,未及撤退,大部队崩溃后,该军士哨仍在继续抵抗,先后毙伤日士兵百余名。后来日军用大炮飞机联合轰击,始将该哨歼灭。日军对这军士哨的英勇精神非常敬佩,曾把7个尸首埋葬起来,并题‘支那七勇士之墓’。”③
第二师下属营长刘玉章,曾奉命率部前往南天门支援第二十五师。据他回忆,七勇士“军士哨”所守卫的地名,唤作“八道楼子古堡”:
“二十五师由古北口向南天门转进时,有一段可歌可泣之忠勇事迹,确有大书特书之必要,缘该师有一班士兵七人,在八道楼子古堡中,誓死不退,日军劝降亦坚持不屈,终于全班殉国,日寇惊服壮烈,特为我殉国英雄,立碑修墓以为纪念。题为‘支那七勇士之墓’。可见我革命军的英勇精神,虽敌人亦为感动,诚属不朽。”④
古北口战役阵亡将士公墓
七勇士的事迹,不是国军自吹自擂,而是自北平日使馆传出
与“大刀队”的事迹源头系第29军自述不同,“古北口七勇士”的事迹,最开始,其实是日本人抖露出来的。据第二十五师下属旅长梁恺回忆:
“二十五师于古北口战事结束后,有人发现长城邻近一座小山,有一庞大土壕,还树立一块墓碑,上书“支那七勇士”。据云(日本文件所记)日军为清扫阵地,发现一处堡垒,派兵搜索前进,竟遭枪弹密发,日军伤亡多人,嗣加派兵力猛攻,由于守军顽强抵抗,仍未得手,而伤亡更大,乃改调炮兵施以轰击,以致堡垒全毁,迄至寂静无任何反击声后,日军始派人前往探窥,仅见七具尸体。日人认为守军七人,自知寡不敌众,如弃堡退却,或坐以待虏,当不致死,于此可见其忠勇,可敬可畏。因此就地合葬,以慰忠魂。”⑤“此项事实之经过原出自敌酋之传说,且表谨仰之忱。我七勇士为国捐躯,当可瞑目于九泉矣。”⑥
1934年,南京《政治月刊》刊登的一份材料,可以佐证梁恺的这个说法。该材料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