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什么钱?”我疑惑的问。
“你们不就是来讨垫付的医药费嘛!急什么急!我女儿变成这样你们也一直没给原因!就知道催催催!你放心!我温莉家绝不会赖你们账!”温莉的父亲愤怒的站起身,挥舞着拳头,压低了声音怒吼。
“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只是来看看她。”看着她父亲愤怒至极的模样,我突然觉得这事并不简单,“你刚说谁向你讨医药费?”
温莉的父亲听我这样一说,神情僵硬,声音有些尴尬:“你……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是……”说着又低了头,“学校当着媒体的面把温莉安排进这病房后就走了,后来又来了人说……说这事温莉自己得负绝大部分责任,出于人道主义,学校给予一定的安抚金,让我们……就算了。”
“然后你拒绝了?所以他们找你收这些医药费?”我明白了,还真是惯用套路,一点也不稀奇。
温莉的父亲再次垂头丧气地坐下,佝偻的坐在护理床边,半晌才说:“我当然是不肯的,女儿不能白白受这罪呀!”
“这么多天了,你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同学。”温莉的父亲再次看着我,眼中有了些许泪光,厚实粗糙的手擦了擦鼻翼,“谢谢你。”
我没说话,静静的伫立着,看她父亲从皱巴巴的烟盒子里抽出一根已经揉皱的烟点上,病房里的夜灯不太亮,看不清她父亲的表情,一明一暗的烟头隐藏在劣质烟草的云雾中,显得格外无助。
床上的温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默默的流着眼泪,眼神空洞的探不到底。看着她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始终和我脑子里那个安静孤僻的姑娘相差甚远。想到这,我掏出钱包,取出一叠在包里搁了很久的钱,放在床柜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温莉的手臂:“我走了,好好养伤。”
转身要走的时候,温莉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角,插着氧气管的鼻子导致她说话有些不便,我只听见她好像在说什么“…几天……再来。”
我想她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我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如同以前坐她桌角时一样,现在的她躺在床上,虚弱,苍白,这样的小可怜模样实在让我厌恶,可以了,我已经尽到同学的义务了。
然后用力抽回衣角,离开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说的粗俗一些,这种只能称之为”在呼吸“的状态。这样拼了命让子女去受更好的教育,无非是为了能在未来有可能得到现在没有的东西,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只管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小孩,至于小孩的个人意愿?小孩哪来的个人,哪来的意愿。
温莉的成绩足以令她考入一流的公立学校,甚至获取奖学金也不是难事,那又为什么非得进入这样一个不菲的私立学校呢。理由完全不需要思考也已经很清楚了。
回到校舍,打开门,屋内自动亮起了灯,我甩了甩头,把脑子里这些一时迸发的感叹丢弃干净,别的人与我何干。
泡澡之后裹着浴巾走近落地窗,声控灯熄灭后,我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冰牛奶,再次望着古榕树。
夜间的景色也设计的很美,古榕树周围围绕着一圈灯带,柔和又巧妙的将不远的湖泊与周遭的风景氛围烘托了十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教务主任一再提醒着大家,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学业等等,似乎所有人都开始淡忘温莉,并且回到自己固有的生活轨道。我身边走动比较勤的几个朋友也继续每天无聊的醉生梦死,只等着毕业后的享乐。
这样平常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被一条短信打破了,我收到了这样一条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上面写着“今晚一个人来”。
没头没尾的信息,看过之后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短信铃声又响起了,还是那个号码,这次写着“我是温莉,别回。”
老实说,我有点不耐烦。
第一,我和温莉不算要好,她这样的口吻让我非常不适。
第二……好吧,没有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