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雅列总是把利沙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一大早就去囚车附近散步，想着利沙快醒来的时候才进去。为他擦洗，为他梳头。利沙的三餐也都是雅列亲自来喂。每天，雅列都陪伴在利沙身边，一直到睡觉前。值得一提的是，法勒终于做了一件让雅列十分满意的事情，那就是——为利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样看上去，这个原本可人的少年变得更加清爽。

换掉的东西，除了利沙身上的囚衣以外，就是那块堵嘴的烂布块了。只是，法勒并没有听从雅列的请求，把布块拿走。他只是换了一个干净的新布，在雅列走后为利沙使用。几乎每天清晨，雅列都可以看到利沙被堵住嘴、侧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的摸样。而这，对于雅列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或许比利沙尤甚。

这几天，日子都是一秒一秒地数过来的。明天就是利沙的刑期。

虽然雅列为了利沙的事情和亚法撒吵了无数遍，可亚法撒却丝毫不改变自己的观点。雅列想不明白，那个曾经如此温柔的亚法撒哪里去了！

*****

很快，最后的晚餐就被送了过来。双手都不方便的少年凑到一起，看着碗里的热气渐渐扩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利沙看得出来，雅列想要照顾自己，而且，这也是利沙所希望的。

利沙用被锁链束缚的双手托起碗，眼睛不停地看着勺子，以此来暗示雅列。聪明的雅列自然明白了利沙的意思，他用右手拿起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利沙。

利沙端着盛满食物的碗，却一点都不觉得累。相反，他认为自己很幸福。他看着不断用勺子接触食物的雅列，就好像自己的手也碰触到了雅列的手指一样。利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雅列、一边感受着仿佛从雅列那里传来的温度，一直抿着嘴偷笑。但是，雅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饭后，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谁也不曾出声。但是，这样的时光，对于两人来说却都是幸福无比的。

“逃走吧。”雅列突然说道。

利沙惊愕地看了雅列一眼，便轻轻点了点头。

*****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着。

这是雅列利用自己的权利把利沙光明正大地从牢里带出来的结果。由于天黑和紧张，雅列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是一直跟在利沙后面。中途利沙几次示意雅列回去，雅列都没有听从。而利沙，面对这样执着的雅列，却只是一具苦笑的面庞。

突然，利沙停了下来。

“怎么不跑了？累了吗？”雅列弯着腰，用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忽然，他也站住了，他直起身，吃惊地望着利沙。

而利沙，只是平静地笑着——他的身后，就是陡峭的石壁，而石壁的后面，就是那条贯通着整个哈撒玛特的大河！

雅列好像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把步子移向利沙。

利沙几乎保持着和雅列一样的距离，也随着他的步子渐渐向后移。他的表情仍旧是那令人心痛的微笑。在最后消失之前，利沙匆匆比划了一些动作——那是用在间谍之间的专用手语。

雅列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那句手语的意思——我爱你。

“利沙——”雅列一边喊着，一边伸出手，想拽住利沙。可是，同上次一样，他只留下了他的一片衣服。

利沙真的消失了？还是又在和自己开玩笑？雅列发狂般地想着，顺着石壁，一点一点走到下面。只是，无论他多努力，等待在前方的也只有——绝望。

利沙不见了。就如同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雅列的生命中一样。

*****

雅列也永远不会知道，利沙是为了雅列才坚持到行刑前的最后一天，他苟延残喘，只为了多见一些美人的笑颜。

伴随在利沙最后的生命中的，是绝望的幸福。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蓝眼睛的少年一直倾慕着雅列，是从几年前就开始了的……

亚比米勒的宫殿中。年幼的雅列独自一人在花园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