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他居然也会后悔。项启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也不后悔自己未能夺得王位……他后悔的是自己未能等到白翊归来，后悔未能向她表明心意。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他可能会选择与她浪迹天涯，远离尘嚣。只是一切都晚了，他们二人怕是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

他闭着眼，巨石从天而降，折断了弓与箭，碾碎了于将军和他身边的士兵，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四处逃窜。落石无情地落下碾过千军万马，血流成河。

巨石之上，一女子身穿染了血的白色衣袍，指尖泛起白色光芒，操纵着她面前那悬空的透明棋盘。指尖点过，白棋落子，巨石从天而降，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直到四方寂静，她从巨石上跳下，走到项启面前，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笑着看着他。项启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好像闻到了白翊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又惊又喜。他一把将眼前人拥入怀中，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

“我可是回来迟了？”白翊在项启耳边轻轻说道。

“不迟不迟，回来就好。”

纵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无法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支支吾吾讲不清楚。

“我心悦你……”

“赶明儿，天亮了，我去把百里川抓过来给你瞧瞧，”花间从楼上取了件灰色狐裘，给墨九卿披在身上，“这整日头疼少眠的熬着也不是个事啊，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让个梦给魇住了……”

墨九卿坐在大堂里，面色惨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上一层薄汗。他用手撑着头，闭了眼，另一只手握着茶盏，听花间在他耳边叨叨。

“你要是乏了就去歇着吧，我自己坐会就成。”

“怎么，嫌我烦啦？”花间笑笑，便闭上了嘴。

花间在柜台后面翻翻找找，取了一个荷包，从中掏出了一个白色长条状的物品，给墨九卿贴在额头上。墨九卿感觉舒服了些，头没有那么痛了。

“自打我认识你，你便有这头疼的毛病，所以我便让百里川特制这个止痛贴，是不是好些了？”

花间见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由得放了心。接过墨九卿手中的茶盏，将冷掉的茶水倒掉，又替他斟了一杯热茶放回手中。

“我陪你坐会。”打点好一切后，花间便在墨九卿的身边坐下，“等过段时间，咱把这店关个几天，出去转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你这小毛病根治了。”

墨九卿摆了摆手，说道：“别白费劲了，连天上的药仙都治不了的……”

“你这人就是这样，不信别人的话。”花间佯装生气，“成日冷冰冰的，难怪没有人理你，也就小爷我不嫌你是个大冰块！”

墨九卿听着他在一旁抱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茶，但嘴角始终带着难以令人察觉的笑。突然他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店门。花间见他这个样子也闭了嘴，不再出声。

店门大开，深夜的寒风一股脑涌入温暖的大厅，墨九卿扯了扯身上的狐裘，让其紧紧包裹住自己。

项启白翊二人，相互搀扶着进了门，瘫坐在椅子上。花间皱着眉头，转身将大门关紧。白翊颤颤巍巍地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项启，一杯给自己。

“你们两个来就来吧，还搞这么大阵仗，也不怕惊扰了我们。”花间抱怨的声音从他二人身后响起，打量着他二人这落魄样子。

白翊和项启同时抬头看向花间，只见他向墨九卿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们二人看墨九卿。

“墨老板，这么晚还没睡啊。”项启只觉口干舌燥，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