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她不禁有些畏缩。

深吸一口气，菲菲缓了缓，上前也弯身行礼，却没多说，反倒退后了半步。

墓碑上的照片清晰，其中的中年人称得上是英俊，面目也很平和，菲菲的嘴唇和鼻子与他很像。

即便是从未谋面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灵魂上毫无牵扯的人，在此刻看来，都有种非常微妙的、难以言语的心酸的感觉。

或许是血缘关系作祟。

又或许是内心因为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真正的于菲菲而产生的感情。

“我跟她认识的时候是高二的暑假。”顾衡突然开口。

菲菲默不作声，周围安静地能听到风的声音、叶子摇摆的声音，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寂静笼罩，只有一向寡言的、他的声音。

“那时候我很需要钱，她出现在我面前，说可以借给我。我原本不相信，但后来于叔叔出现了——我见过他，刚入学的时候，他给我们学校捐了三栋教学楼，新盖了图书馆。虽然直到我们毕业，图书馆都没建好。”

菲菲比他低两级，印象中自己高三的时候，学校确实换了新的图书馆，相比于之前的那一个，要高大上很多，颇有大学图书馆的气势，但是因为那时候顾泽已经毕业，她每次去图书馆都有种青春期特有的、十分矫情的惆怅感，故而去得极少。

而学校里也确实有三栋名字相似教学楼，都是她入学前不久新建的，叫什么来着？

一时也想不起。

“于氏集团你听说过么？”顾衡突然问。

“……我知道。”

那是一家帝都极有名的民营企业，几十年前从百货公司起家，后来越做越大，产业逐渐涵盖了房地产、旅游、建筑甚至是矿业开发，分支机构遍布全国，是除了国营企业之外鼎鼎有名的一家公司。

距离菲菲的母校不远，就有一家齐盛百货，她曾跟同学一起去一层围观各路奢侈品，最终不得不确认自己自己果然是一个“分不出奢侈品到底哪里好、只能看出价钱高”的土鳖。

顾衡指了指墓碑上的照片：“他是于氏的几大股东之一，当初企业创立的元老，你现在账户里70%的财产，全部来源于股份分红。剩下25%是他产业的各项收益，而你自己的收入，大概有5%左右。等你30岁后，还会有一部分现在被暂时托管在齐盛基金的动产和不动产入账。”

菲菲默然。

“他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他女儿脾气倔强，看起来不爱说话，其实非常任性，让我不要跟她生气。但她确实……很喜欢我，所以如果我愿意做她男朋友，他一定能帮助我渡过难关，甚至让我的生活回到我父亲出事前一样安逸。”

他的语气仍旧风轻云淡，似乎说着旁人的事情：“我拿了一部分钱，成了她的男朋友——协议你看了。”

菲菲捂着嘴，极力让自己不要呜咽出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来到世界的第一天，阿山会那样严肃地告诉自己“他不可能喜欢你”。

因为他真的不会、不可能。

她即便是看过协议，她也没想到顾衡曾经有那样难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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