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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集》之《卓木拉日》(第二段)

(二)

亚东位于高山峡谷的深处,一条水流湍急的亚东河从县城急速流过,因为河水落差大,河水冲击石块发出很大的响声,走在哪里这种声响都不绝于耳。我们初到的几天因此还睡不着觉。

不过比起帕里来,这里却是另一种景致,亚东县城两边的高山上,是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这和帕里遍地荒凉的景象大相径庭。当我得知这两个地方居然同属一个县的时候,我内心的惊异之情简直难以形容。她们一个海拔四千多米,一个两千多米,从帕里到亚东,近五十公里的路几乎就总是在下坡。

我在亚东新兵连的三个月是备受煎熬的一段日子,但是当我回首往事,我觉得一生中也只有这三个月能让我永远铭记。我们的新兵连里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这些事情可不是简单的苦中作乐,它们点点滴滴地汇集在一起,建立起我们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形成的那些信念。

在这里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知道在我们的生活中有着这样一些阶层的存在,他们默默无闻同时没有过多要求什么,但是危急关头他们会挺身而出并且会为了那些信念奉献热血甚至生命。

我们的新兵连长由营长亲自担任,他的名字叫方明武,个子不高,来自四川。说实话,他长得不怎么好看,长而瘦的白皙的脸上满是褶子,地包天的嘴巴,说话的时候嘴唇包不住牙齿。但是,谁要敢小看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虽然个子小但是足够威严凌厉,他的那双眼睛充满勇武犀利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他身上总是体现出勇敢、坚毅、果断和沉着冷静的气质,也具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他是一位真正的军人。

他对我们这些新兵的要求很高,我那时候怀疑他就是一个训练狂,所以我们一进新兵连的大门,就好比踏入了人间炼狱。

我们每天训练时间要远远超过十小时,早上天还没有亮就开始进行五公里的跑步,然后十分钟吃早餐。早餐过后就是就是队列、器械、投弹。吃过中午饭可以休息十分钟,然后训练到下午天黑以前,到了晚上我们会面临一晚一次甚至数次的紧急集合。我们这样子翻来覆去训练了一个月时间,我才第一次见到枪的样子,我其实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我们手里可以拿着枪练习瞄准的时候,起初我很兴奋,但过了两天,我才发现这是天底下最无聊、最痛苦、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训练科目。

因为那时候正值冬季,是西藏最冷的时候,我们练习的时候要趴在地上,那时候是不允许你对将要趴下的地点有所选择的。往往我们排着队走到一处地方,然后一声令下,这时候就哪怕地上有一堆牛粪恰好在你脑袋边,你只好自认倒霉。你绝对不能动,铁的纪律就是趴下就不能乱动,谁要敢动,那么接下来处罚的严厉要让你开始怀疑人生。

我们班长说:“战场上你们能动吗?一旦敌人发现你们扭动的大屁股,你小子就完了。”所以照我们接受的训练来看,我完全相信邱少云同志的事迹是真的。

一堆牛粪算什么,这个还算运气好一点的,要是你不小心匍匐在湿浸浸的草地里,那你就算是倒了大霉。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在你的体重和体温的作用下,原本冻结的冰块慢慢融化了,草地就开始下陷,四周的水就朝你那儿涌过来。这种后果不言而喻,因为这可是在零下几度十几度的天气里。

我们班长这时候还有心情和我们开玩笑,他说:“有本事就用手枪在地下钻一个洞,那样瞄准的时候身子不动手不抖。”我开始的时候没有听懂,后来听懂了发现这是少儿不宜。

在所有的科目中我最喜欢器械,单杠双杠跳马都行,我是农村出来的,四肢力量本来就不错,所以我很快就掌握了几套练习动作。但我们班有个姓程的小伙子就苦了,他下肢过于臃肿,天生两片大屁股,所以他挂在单杠上,像一团猪肉一样不能动弹。

说他一身像死猪肉不是我说的,这是我们班长说的,我们班长因此恨他得要死,因为他拖了咱们班训练的后腿。班长说:“这家伙我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分他到炊事班,他这一副坚实的身板不去扛那口行军锅简直可惜了。”

班长来自贵州威宁,他那个县全称是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我问过他,他却是汉族。他长得有点帅气,个儿也不高,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很优秀,他具备良好的军事素质和正直上进的优秀品质。现在他取得的成绩印证了我的第一判断,他现在是一位成功的领导者。

我们班上有少数民族,在我们到了不久,来了一个藏族小伙子跟随训练。他叫巴桑次仁,懂一点汉语,我忘了他是前藏、后藏、青海或者哪儿的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我对他深刻的记忆就是这家伙跑步的时候可以倒着跑,就这样我也差点追不上。我问他:“贵姓?”他说:“咱们藏族只有名没有姓,所以你不能这么问,你再这么问我要和你这个……。”他比了个打架的手势。

虽然咱们第一次打交道不太愉快,在后来的交往中,我厚着脸皮讨好他,他也有意识弥补咱们曾经的那点嫌隙。所以后来我从他那儿懂得了一点点儿藏语。比如:“帕拉送”、“门堵”“几里松喜阿楚顿杰古久”,我也会时时唱一句“康郁哲别郁拉索……。”

我的邻铺的兄弟是个小白脸,也是我来自一个省的老乡,为了不至于让他见外,所以我得隐去他的名字,因为咱们这个时候还有联系。

他那个时候特别受咱们排长的喜爱,排长训练的时候要是觉得累了,就会将哨子拿给他,然后他一个小白脸指挥着咱们一个排训练。他那个时候军事常识不够,因此他翻来覆去就是一个齐步走,然后立定、向后转,然后又是齐步走。

如此简单枯燥的训练将我们惹毛了,我们班有几个兄弟曾经想私下教训一下他,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这个是我的功劳,我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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