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伊眼神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脸色阴晴不定。
“你的本质上就是我们这一个位格的存在，只是你一直在抗拒着你自己，啧啧，真是…………愚蠢。”
少女看着零伊手掌上的还差一点才能愈合的烫伤，不由得咋舌。
如果零伊真的愿意接受自己的本质，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一个呼吸之间大概就能够恢复完善。
可惜他并不打算这样。
看着零伊的眼神，少女不由得有些戏谑。
“那些信仰你的黑暗使徒们，那些编撰出来信仰你的书籍，那些将你当做神来看待的愚者们，这不都说明了，你就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一员，你还自以为是的抗拒着，果然，你这不洁之物就是如此的愚蠢吗？”
“他们信仰的，只是他们心中的我，而不是现实的我，憧憬和信仰是距离理解最遥远距离。”
零伊皱了皱眉，看着将武器收回的少女有些警惕的回答到。
他深知自己接受本质究竟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唾弃这些阻挡在人类前进脚步上的垃圾有什么不对的？
但最为可笑的是，零伊，本质上就和泰拉上的凡俗众生有着基本上的区别。
按照某些存在和拉特兰的那些神棍说的。
他的灵魂特殊到了一种让诸神都为之感兴趣的地步。
义人，这就是他的灵魂的称呼，至少拉特兰的某些跳大神的老神棍就是如此称呼他的。
不然他也不会活着从拉特兰走出来，那些人按照古老的法令留了他一条命。
相对应的，零伊则是交给了他们来自古老遗迹中出土的那些铳械原型和一些古老科技图纸。
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查询零伊的真实身份，就当他是大劫掠者的兄弟。
仅此而已。
如果零伊还是不长脑子跳脸，他们也能够钻法令的空子干掉他。
零伊的身体亵渎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
承载着意志与灵魂的扭曲畸形血肉和满是恶意无时不刻都在低语着的源石肆意盘踞在这具身体上互相对抗着，来自深海的注视割据一方，不洁肮脏的可怖血液流淌于血管中，残缺的萨卡兹古老巫术符文和祭坛单元在皮肤上刻画。
还有那些禁忌的知识消失后留下的残响，以及来自异域的独特灵魂。
现在的话，兴许还要加上个魔王的馈赠和王冠的庇护。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零伊这个奇特的存在。
这也是他被这些被冠以神之名的存在的注视的原因。
零伊低下了头，看着另一只手掌手背上那黑色的棱形标志，默默无语。
“其实你自己都知道，你和那些凡俗众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像是………………”
少女抛了抛手中的匕首，火焰在其上燃烧着，她从匕首上的反光处观察着零伊。
“你真的以为，你是萨卡兹吗？”
她的话语很是深邃幽深，古老到无法追溯的年龄让她的话语显得很是有压迫力。
“…………我觉得我是，那我就是。”
对此，零伊只能够用自己无力的言语来回答她。
“你真的很有意思，有意思到了我想要看着你究竟是如何自我毁灭的。”
“死亡，不也是件好事吗？顺应本质，成为你们的一员，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那又如何？你能说你永生不死？”
零伊用着一种鄙夷的语气对着少女。
“只要存在，就必将消逝。”
“与其成为你们这些长生种，然后面对着不知道何时会抵达的死亡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我每天吃好喝好，有爱恨情仇，有喜怒哀乐，我也知道自己会死，会在某一天死去，而不是像你们一样，连自己会不会死都不知道。”
少女静静的听着零伊的长篇大论，这让她感到了一丝可笑。
凡人终究是凡人，哪怕能够跻身为祂们的一员，但现在依旧是凡人。
他太年轻了，连她的年龄的零头都赶不上。
“别说空话了，其实你也很恐惧吧，恐惧着自己死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吧。”
少女开口打断了零伊那让她想要发笑的言论。
零伊微微一顿，随即看着少女，脸上的嫌恶不言于表。
“谁都会对死亡产生恐惧，我认为，知性生命一生中应该有三次成长。”
他毫无防备的背对着少女，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龙门。
他的视力恢复很多很多，哪怕没有望远镜，他也能够看到地平线上的龙门，看到那熟悉的又陌生的建筑风格。
“是哪三次呢？挺有意思的，说来听听。”
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零伊，就像是看着舞台上的丑角，毕竟眼前之人兼具文丑武丑。
“第一次是知道自己并非世界的中心。”
零伊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第二次是发现自己会死的时候。”
“第三次…………”零伊沉默了一会，随即笑到。
“是知道了自己即使是死，也有要做的事情，而不是靠着满足自己的谷欠望或是实现自以为是的想法，来寻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得以苟活着。”
零伊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背后不远处是一个白毛吸血鬼当背景板。
“真是…………自以为是的傲慢啊…………”少女感叹了一声。
“你的傲慢与偏见让我觉得好笑，看起来，我高估了你，你把你那无知的想象当成真理，并坚信不疑，真是愚蠢至极，等到你什么时候接受了自己的本质，再来和我谈谈吧。”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样，少女的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以为是个什么很有趣的人。
结果，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凡人罢了。
她是个很随性的人，只想要每天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每天抱着那些东西，生活可是会非常无趣的。
少女算是看清楚了，自己和他是完全的两路人。
原本还以为能够找到一个心态最接近凡人的同类聚在一起去好好的找点乐子。
但事实上，眼前的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不过也对，如果是正常人，她怎么会找到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