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呀?”顾氏心急如焚。
“是人家愿意给十五两银子,做为彩礼。”
顾氏是知道村尾那个哑巴的,是个外来人,五年前才在杏花村落户,有一身打猎的本领,人长的也魁梧,可惜是个哑巴,而且年纪也大春兰十几岁。
嫁过去不是受罪吗?
这桩婚事她坚决不同意,自己养的女儿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
“我去找娘说说。”
却被周光勤一把拉住了,小声呵斥道:“你这不是去找骂,娘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了解,依我看……就按娘的意思办吧,那哑巴配春兰绰绰有余。”
“她爹,你这是什么活?我们春兰差哪了?”
周光勤撇了一眼里屋的春兰,带着几分埋怨道:“还差哪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就摔门离开了。
周春兰坐在床头,就占了一半的地方,心想不就是胖点吗?自己招谁惹谁了。
不过出嫁了也好,在那个尖酸刻薄的周婆子底下,这曰子怕是一刻也过不了。
可是爹刚说那是个哑巴……
思量再三,她便应声道:“娘,我答应这门亲事。”
虽说连对方面都没见过,但总比在周老婆子手底下讨生活要好的多。
顾氏有些疑惑,她知道她一直喜欢村长家的二儿子,是一书生,可人家看不上她,几次三番说她周老三家想攀高枝。
“春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那可是个哑巴,身世来历不明,万一……”顾氏欲言又止,心里默默开始担心起来。
万一是个罪犯或者流放人氏,那春兰这一生岂不是毁了。
她知道娘的顾虑,在周家也是遭人白眼,不如嫁了人,好好减肥,过好自己的日子,到时间还可以跟那个哑巴约法三章。
“娘,你放心。”
“可你不是一直喜欢村长……”
她打断了顾氏的话,用宽慰的语气说道:“我可高攀不起,再说了那是以前,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书呆子。”
“哑巴大叔,才是自己的理想型……”
她慢慢进入了幻想中,身边的顾氏一头雾水,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失足后,性情大变。
“又疯了一个。”顾氏嘟囔了一句后,出去寻周光勤了,竟然没有回转的余地,总得商量商量婚事吧。
月光绞洁,秋风随意肆虐在大地上,刮起微微尘土。
……
次曰,周春兰要嫁给村尾哑巴一事,传遍了整个杏花村。
这不,一大早,几个娘们就在那颗大榕树下,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
“哎,听说周老婆子把周春兰许配给村尾那个哑巴了。”
“彩礼整整十五两呀。”
“可不是嘛,没想到那个哑巴家底还挺丰厚的。”另一女子抓起一把瓜子,边磕边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人家会打猎,上次张婆子想把自家的大孙女许配给他,人家还不愿意呢?”
“这次,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答应了。”
“要我说,周家那个好吃懒做的肥丫头,嫁过去不到两天,都得离。”
“可不嘛,谁娶了她,岂不是娶了位祖宗,哈哈……”
“二丫她娘,你可真会说笑,当心人家听了去。”
“管她呢?”
疏不知周光勤去地里时,正巧从榕树下路过,那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二丫她娘,你看周老三,那脸本就长,现在一气,更像你拉的那个鞋扒子了,哈哈……”磕瓜子的女人打趣道。
“哈哈……”
这样随随便便只看彩礼的婚事,村里也不少,唯独周春兰的婚事,大家可是当戏看,更希望愈演愈烈。
谁叫她平时把村里的人都得罪完了。
农村人的婚事不可能大操大办,尤其是像周春兰这种。
一身粗红衣,简单大方的梳妆,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况且,她的需要“定制”。
婚礼定在三日后,简单的看了一眼黄历……
顾氏早早就起来操办了,其他人像没事人一样,只要银子到手,人家什么都不在乎,生怕又要赔一些家当进去。
而村里人嘴里说着祝福,内心实则更多的是嘲笑。
一串孤单的鞭炮声响起,在村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周春兰盖上喜帕,在媒婆的搀扶下,坐上了牛车。
牛车上的新娘,周春兰还是第一次尝试,她侧耳倾听着小妹撒糖的欢笑声,也充景着娘口中的哑口大叔,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孔。
一路颠簸,她从身后扯出一张宣纸,上面立满了规矩,都是趁家人不注意,偷偷用烧火棍写的。
略显粗糙。
但有条有理。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新娘到了。”
牛车缓缓停下,牛都快累吐血了。
在媒婆的搀扶下,周春兰踏入了哑巴大叔的大门,好生热闹,不过除了几位村里的长老,其他人估计都是来看笑话的。
随之响起“一拜天地……”
在阳光的照耀下,周春兰发现脚边多了一道光影,她知道,他站在了旁边,小手也不由缓缓握紧。
“我怎么感觉有点紧张呢?周春兰淡定,不是我紧张,是原主这副肉体紧张……”她小声嘀咕,不一会儿就听见送入洞房四个字。
洞房个屁。
要不为了逃离周家,才不会嫁给这个哑巴呢?
留下来吃酒的人少之又少,最主要是怕送的礼金,往后恐怕是无法收回。
就哑巴那点收入,估计不够周春兰塞牙缝的。
……
这恐怕是村里最简单的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