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秦菲又觉得不对,“贫农。”
帽子反正是秦泽三年前回来摘的。
兴是配合得早?
出租的土地全部出让了?
村里村外又敬重爷爷?
秦菲现在都没明白,那时秦泽是怎么办的事情。
她也鲜少听人说,成分还能变,还变得这么快。
也因此,她从来不跟外人说起这事。
当然了,秦菲估计是想不到,她弟弟的身份其实是“查无此人”。
秦泽摆手一笑:“姐,娄家就算了吧。”
“当记者的容易得罪人,我写的东西,又跟经济工商相关,指不定哪天就得罪上了。”
“我自己看着办吧。”
秦泽如此说,也是真真假假。
单纯是因为他对娄家的情况略有了解。
真要成了亲家,往后若是摸查出娄振华来……
大义灭亲?秦泽还真未定能下得去手。
再往下扯,那事情可就麻烦又大条了。
何况,秦泽也不图娄家的家业。
秦菲闻言耸了耸肩,也就没再说这事。
她转而说起院里的鸡毛蒜皮。
秦泽一边听,一边记着。
毕竟如今回来,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和融入。
姐弟俩说说笑笑,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待菜齐上桌,秦菲倒了些酒,秦泽便陪着爷爷小酌了一杯。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起了晚饭。
……
饭后。
秦泽见时间还早,准备出趟门。
小秦雯伸着手要抱抱,想要跟着。
秦泽说要办正事,女儿也听话不闹。
秦菲探手就把丫头抱了,说孩子让她带着。
秦泽便说了她爱看报纸,听得姐姐秦菲一阵奇怪。
推门而出,秦泽提溜了手电出来,扣上了排扣。
气候还没变暖,四九城还是四季分明得很。
秋凉啊,尤其是晚上。
院里头。
各家的大妈也不怕冷,裹着厚衣服在院里头唠嗑。
秦泽见了,便是招手打了声招呼,也没久留,礼节到了抬脚就走。
众人见状也奇了,扭头目送着秦泽离开。
刘海中一家也住后院,贰大妈怪道:“那是谁?”
“秦家出来的,他家那小儿子回来了?”
中院的孙大妈跟贾家住对门,她说:“可不是,几年不见的。”
“我还是下午的时候,听前院的叁大妈说的。”
叁大妈接茬道:“是啊回来撞见我家的,还带着个孩子!”
“结婚啦?那多可惜!”同是前院的赵大妈说。
“他不是留学生吗?听说当的记者,工资很高,当时到沪江学习去了。”
后院王大妈家挨着秦家,“是啊,那会工资都有四十多个。”
“四十多万一个月啊!”大妈们连连惊呼。
“才多大岁数,比院里不少爷们都能挣!”
叁大妈听得一瘪嘴。
她家当家的阎埠贵,小学老师,一个月还不到三十个。
秦泽还这么年轻,就能挣这么多钱,她听着就酸不溜秋的。
几人正说着话,中院的贾张氏也晃悠了过来。
老虔婆笑得龇牙咧嘴,“都在呢?给你们说个天大的喜事!”
“好事?张大妈说呗!”一众大妈反正是唠嗑,也不驳贾张氏的面子。
贾张氏嘚瑟道:“我家东旭啊,马上学徒工转正。”
“今个相亲也有眉目!给大伙提前先报个喜!”
孙大妈跟贾张氏不对付,她笑说:“哎哟,那敢情好!”
“难得你这大嘴叉子能白活出好话来,狗嘴也能吐得象牙,好事!”
贾张氏一瞪眼,啧嘴说:“费的那唾沫星子,跟我嚼什么舌头。”
“羡慕你就说,就你家儿子讨媳妇,还免不了一番大功夫!”
众人一听这冤家拌嘴也是看个热闹,也半真半假的道喜,假模假式地问问贾东旭的对象。
另一头。
秦泽从红星大院出了门。
从芝麻胡同穿过,拐着往帽儿胡同去。
穿街过巷有一会功夫,转出几个路口,前头黑灯瞎火处,却亮出了一片开阔地。
远远的还能瞧见,什刹海流经万宁桥头,淌出来了一条沟渠。
早上应该还有拉洋片的,卖糖人葫芦,花鸟虫鱼的。
但这会,遍地都是蹲坑的大老爷和混不吝。
大多蹲在地上猫着手,身前再扔个破布,上头兴许有几颗米麦豆子。
大部分人就是倒腾点粮食过日子的,来了客人就往隔壁胡同里头带,来了抓倒卖拉帮的片警,一哨过后就作鸟兽散。
秦泽看了也不奇怪,更没理会。
兴许里头也有滚刀肉,敢帮着往粮店里带客人。
但秦泽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事。
他拐入一条胡同。
手电照着门牌号,挨个看清后,敲开了一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