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丫在监狱门口看到朱三的那一刻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着朱三沾满鲜血的脸。
“你不能死,你如果死了,我们这个家就完了,娘怎么办?还有你没见过面的儿子和我怎么办?求求老天爷保佑你活过来吧。”
孙祖稀走过来说:“别哭了,别求了,求老天是没有用的,快点抓紧时间去看医生,你们娘俩先上车。”
“福叔,你把马车赶到程医生诊所,我坐人力车过去。”上人力车时又告诫福叔一声:“别让马走快,朱三不能颠簸太大,我先去诊所安排一下。”
孙祖稀提前到程医生诊所,简单讲述了一下朱三的情况。福叔赶着马车来到,朱三经过程医生的仔细检查,程医生得出结论说:“心脏还有微弱跳动,可能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造成昏迷状态,我给的意见是让病人在车上睡着,我这里有被子给病人盖上,不要乱动他,到对面买碗稀饭,越稀越好,用小勺子慢慢喂,如果嘴张不开,就用筷子轻轻撬开,少许往里倒。”
“孙老爷,我这还有点好药给他用上,其他人来,我是不会拿出来的。现在我就把他的吊水打上,观察半天再看一看。另外,再开几副中药,先在我这里煎一煎,等吊水打完再慢慢的把药水灌进去,中西一起治疗,看能不能把他救活。这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后面就看他的造化了。”
通过半天医生的细心治疗,朱三略微比上午来时心脏跳动强一点。苦丫按照医生的吩咐喂米汤喂药,朱三的嘴张不开,她就用手拨开朱三的嘴,另一只手用小勺子把米汤送进舌根,一点一点的喂汤喂药。经过几个小时的治疗和喂米汤,虽说朱三还在昏迷中,苦丫用手摸摸他身上几个部位,感觉朱三身上有些温乎乎的。
程医生过来给朱三仔细检查一次,听心脏、把把脉、翻翻眼皮说:“比上午有所好转。”该做的都做了,程医生内心不想让朱三留下来过夜,万一死在诊所会很忌讳,对孙祖稀说:“我给他多配几副中药,另外再开点外用的药带回去,但愿能醒过来。”
孙祖稀嘴里说着谢谢,手里掏钱要把账结掉。
“孙老爷这钱我不收了,就当我帮个小忙,还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那不行,钱一定要收。”
孙祖稀把银票放在桌上,程医生拿起银票一看说“要不了这么多。”
“银票放在你这里,明天我让人过来接你,到家里继续打吊水,路有点远,天亮就要动身,来回得大半天的时间。”
程医生又是点头又是弯腰地说:“没事没事,一天都行,我会把所有的好药都用在他身上。”
苦丫和福叔临行前,孙祖稀再三叮嘱:“路上慢一点,一定要注意路上的坑坑洼洼。”
孙祖稀又从腰里掏出几个银圆递给苦丫,苦丫不愿意拿。
“孙老爷,你帮我这么大忙,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怎么还能拿您的钱呢?”
孙祖稀把银圆塞进孩子的怀里。
“拿回去到附近的集市买点粮,饭总是要吃的,快上车,抓紧回去。”
又叮嘱福叔说:“快走吧,晚上天黑就别回来了,路上不安全,路面颠簸走慢点。”
福叔一路小心翼翼的赶着车子,怕在路上有什么闪失,下午四、五点终于把朱三送到家。村里人听说朱三回来,都跟在马车后面过来看望。
苦丫喊:“福叔,到了。”
福叔立刻把车停下来,苦丫抱着孩子先下车,走到门口对娘说:“朱三回来了,在马车上。”
娘高兴的拄着拐杖,两只小脚歪歪扭扭的走到儿子面前喊着:“儿子,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娘上手摸摸朱三的脸,朱三没有任何反应,娘心疼的眼泪直流,一边哭一边说:“天啊,我们这个家要塌了,老天爷你可怜可怜我的儿子,他自幼没有爹,他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求求您让我儿子睁眼吧,无论他有什么错,都可以惩罚我,放过我可怜的孩子吧。”
苦丫进屋把孩子放下,床上铺盖都整理了一翻。
周伦说:“大家帮把手把朱三抬进屋。“
老太太看着不醒的儿子,站不住的发抖,一下子坐在石头上,手杖往地下捣着地骂:“该死的陶家,你们的心真够狠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陶涛你不得好死。”
苦丫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碗水递给福叔:“福叔辛苦了,喝碗水吧。”
“苦丫你们忙吧,我现在抓紧时间赶回去。”
“福叔你别急,我现在给你烧点吃的,吃完再走。”
“不用了,我抓紧时间赶路。”
福叔回到孙府,天已经黑透了,孙府院子里灯火辉煌。把马引好水,喂好料后直奔客厅。孙祖稀、柳氏、老太太都在客厅等福叔回来,一进门,孙祖稀立刻站起来打招呼:“福叔回来了。”
“回来了。”
孙祖稀忙着搬个凳子,放在福叔面前说:“快坐下来歇歇。”
又忙着去倒杯水给福叔,福叔接过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柳氏说:“福叔,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应该把苦丫带回来。”
福叔看着孙祖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说:“老爷没有交待我。”
孙祖稀对柳氏说:“你讲话好像都没经过大脑一样,人家把男人送回家,还不知道人是死是活,怎么能回来,以后做事要为别人考虑点。”
这时一个女佣人**站在门口说:“太太,小少爷羊奶也不吃,一口都喂不进去,觉也不睡,就一个劲的闹,嗓子都哭哑了。”
孙祖稀对外面的佣人**说:“你回去给他灌点糊糊喝,等明天再想办法。”
站在门口的佣人**犹豫着说:“喝几口羊奶都吐出来了,原来还喝糊糊,自从吃过苦丫的奶之后,再也不愿意吃糊糊喝羊奶。”
柳氏听到儿子连糊糊都不喝,急得站起来直转悠,心里跟猫抓一样。老太太听到孙子连糊糊也不喝,唉声叹气地说:“柳丫头,你今天卜卦到底是怎么个讲法?”
“算命先生讲的头头是道,明确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只虎得到食物,另一只虎就危险了。”
“哦,我懂了,就是说苦丫的奶只有一个孩子能吃,吃上奶头的那孩子就能活,吃不上的那个就得死,想想真是害怕。”
老太太对着孙祖稀和柳氏说:“不管花多少银子,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苦丫弄回来喂我孙子。”
老太太慢慢站起来,用手指着他们说:“孙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们。记住了,我和孙子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唉,真是活得心累,扶我回房休息。”
这一晚上小少爷面糊糊、羊奶都不喝,饿的不停的哭,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哭得心慌。
孙祖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柳氏心疼孩子急得直抹泪,和孙祖稀商量说:“老爷,我们要想想办法,孩子要像这样哭到明天会没命的,要不现在就叫福叔把苦丫接回来。”
孙祖稀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们怎么能这样做,朱三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实在不行把儿子送过去,放在苦丫家养着,这样孩子就有奶吃,苦丫也可以照顾朱三。”
柳氏一听,松了一口气。心急如焚的柳氏对孙祖稀的意见非常赞同,心想不管在什么地方,孩子能吃上苦丫的奶最重要。急忙去找福叔,安排轿子马车,由福叔赶着马车带路,将近下半夜到达苦丫家。
福叔上前敲门,苦丫在里面问:“是哪位?”
“苦丫是我,我是你福叔。”苦丫一听,顿时吓一身冷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连忙穿上衣服开门问:“福叔,你傍晚不是回孙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快进屋坐。”
“我不能坐,太太和小少爷都在车子里坐着呢。”
苦丫一听,很快跑到马车跟前,只听小少爷饿得哇哇哭,苦丫伸着两只手说:“太太快把小少爷给我抱。”
苦丫接过小少爷到屋里,很快把奶头塞进小少爷嘴里,小少爷顿时不哭,咕咚咕咚喝完二个奶水,含着奶头呼呼入睡。苦丫轻轻把小少爷嘴里的奶头拔掉,看着小少爷说:“睡的真香啊。”
刚想把孩子放在床上,柳氏用手拦了一下说:“哎呀,孩子不能放在床上,太脏了。”
转头对女佣人**说:“快把孩子放在轿子里睡。”
这时福叔拎着两袋大米进来,对苦丫说:“这大米是太太带来给你们家的。”
“谢谢太太,让您破费了。”
“你帮我喂孩子奶,带点大米给你们吃是应该的,不需要谢谢。”
“太太、福叔,你们都累到现在了,坐下来歇歇,正好今晚郢子里周嫂送来两碗面,我去给你们烧点吃。”
刚想转身去烧,柳氏一把拉住她说:“别烧了,轿子里有吃的,等天亮福叔饿了再烧吧。”
“福叔,我们出去透透气好吗?”
“那好,那好。”
福叔跟在柳氏后面走了一截地远的地方,福叔知道柳氏想跟自己说什么事,便主动说:“太太,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事,这件事我直接找苦丫说不太合适,你老人家在中间撮合这件事比较好,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太太不管任何事,您都别问我行不行,我生来就愚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踏踏实实的去做。”
“福叔,我想跟苦丫做个交易,为儿子花再多钱我都舍得。你去跟苦丫谈,让她儿子吃羊奶,我儿子吃苦丫的奶,苦丫跟我回孙府做奶娘,是终身奶娘。如果她同意,就让中医和西医都过来给她丈夫看病,无论多少钱都由孙府来承担,另外给她们一大笔钱,够她家一辈子吃穿不愁,孩子可以上学堂,将来识文断字,享受良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