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深耕，自是不便言表。</p>
第二天一早，宝钗就去找妙玉和尤家姐妹。</p>
几个女人很快商议好了。</p>
源源不断的米粮和布匹，从库房中运出。</p>
不少下人也都积极参与，踊跃拿出自己的旧衣、旧被。</p>
这些冯府下人都不缺吃穿。</p>
有些是发自内心，有些是不想落于人后。</p>
毕竟在这位夫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不多。</p>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都是在做善事。</p>
宝钗就带着三个妾室，对他们都都一一谢过。</p>
给足了这些下人的体面。</p>
随后，宝钗又打发人和官府打了招呼。</p>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发生。</p>
中午十分，才带着三女到了预定地点。</p>
下人们，有的支上粥棚，有的分发衣被。</p>
还有的维持秩序。</p>
开始有条不紊的施粥送棉。</p>
四女虽不好抛头露面，也在马车里关注着外面情况。</p>
当看到诸多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百姓时。</p>
四人都陷入沉默之中。</p>
她们都生活优握，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惨像。</p>
宝钗虽然以朴素自持，却也不曾真的见过民间疾苦。</p>
妙玉青灯古佛，自也很少入世。</p>
尤家姐妹虽家道中落，但也吃穿不愁。</p>
现在，几人看到麻木的灾民，在寒风中瑟缩着排队。</p>
领到东西后，又千恩万谢。</p>
这等景象，如何会出现在太平盛世。</p>
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即使有些心理准备，也只以为是普通百姓一时受难。</p>
哪想到，这些百姓看着比城里的乞丐，还要惨上数倍。</p>
一个个衣衫褴褛，露出骨瘦嶙峋躯干。</p>
眼神呆滞，麻木的任人摆布。</p>
她们不知道的是。</p>
在很多地方，树皮草根都已经被人扒光吃净。</p>
眼前所见不过一隅罢了。</p>
但就这一点点真实，就让几女的心里快要承受不住。</p>
半晌之后，宝钗双手合十，轻声道：</p>
“佛祖保佑！希望他们能顺利熬过冬天！”</p>
妙玉听见宝钗的话，也是微微一叹，道：</p>
“阿弥陀佛，其实佛祖并不会保佑什么，只教人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报。”</p>
尤三姐到底性子爽利些，因此倒比别人先恢复些。</p>
她听到妙玉的话，便难得带着情绪，有些不满的问道：</p>
“那这些百姓种了什么恶因，为何落得这样的凄惨？”</p>
妙玉也是见外面灾民的凄惨，才有感而发。</p>
倒也不是针对宝钗。</p>
但该说不说，她说话确实也不大中听。</p>
此时听到尤三姐的话，她也是一愣。</p>
若是没见过眼前这一幕，她可能会说：</p>
许是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来偿。</p>
可现在看着这些无辜百姓，她实在说不出口。</p>
一时间也只能沉默相对。</p>
尤三姐见她不言，便自顾自的都囔道：</p>
“都说是上辈子的孽，才会受苦，可为什么不上辈子偿，或者拖到下辈子再偿，非要是这辈子遭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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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听了这话，更是呐呐无言。</p>
其实也不是分辩不了。</p>
她读过的佛家典籍无数，有无数的理由反驳。</p>
但在这一刻，她却感觉都说不出口。</p>
“若是佛祖有灵，只望能请保佑这些可怜人，都能过熬过去呢。”</p>
宝钗没有理会两个妾室的话，依旧饱含忧虑的看着外面百姓。</p>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做得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p>
因此本不信佛的她，也不由接连祷告了两次。</p>
妙玉沉默半晌，这时又轻声道：</p>
“佛祖会不会保佑他们不知道，但夫人已经尽力保佑了。”</p>
此情此景，让本就已经还俗嫁人的妙玉，对佛祖也有些动摇。</p>
因此竟用这样有些谤佛的话，对宝钗进行开解，又道：</p>
“夫人的一颗善心，保佑了这些百姓，也给自己种下善因。”</p>
宝钗只觉心里沉甸甸的，也没有心情回应。</p>
只勉强笑了笑，便又注视着外面。</p>
这边冯府连续布施的善举，换来诸多百姓的感念不提。</p>
只说另一边，冯一博在朝会上，又听到了北地的消息。</p>
好在，这次是王子腾的捷报！</p>
在辽东长勇堡，王子腾大败两部鞑靼大军。</p>
斩杀鞑靼无算！</p>
仅战马，就缴获万匹之多。</p>
这样的战绩，绝对算得上是大胜！</p>
在经历了之前的鞑靼扣关之后，朝廷正需要这样的一场大胜遮羞。</p>
景顺帝收到捷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都难得在朝会上都笑出声来。</p>
没过两天，便下旨晋王子腾为九省都检点。</p>
九省统制，虽也是九边名义上最高指挥。</p>
但只比京营节度使高一级，也就是从二品。</p>
而都检点和统制的区别，就像都指挥使和指挥使一样。</p>
相差两级！</p>
所以九省都检点，就是从一品实权大员。</p>
再往上，就只有虚职的三公了！</p>
另外，一直悬而未决的兵部尚书之职。</p>
也在景顺帝和内阁商议之后，由贾雨村这个兵部侍郎补授！</p>
这也是对王子腾这次大胜的认可。</p>
兵部尚书，雅称大司马。</p>
负责协理军机，参赞朝政！</p>
至此，贾雨村在大魏朝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p>
而贾雨村空出的兵部侍郎之位，在几番商议之后，由南京户部右侍郎白家锦接任。</p>
这个白家锦也算是冯一博的老相识。</p>
他是新晋勋贵，徽州节度使，广威将军白家钧的族弟。</p>
之前，就是因为冯一博和开国勋贵关系匪浅。</p>
再加上，剿倭之事还是开国一脉，南京京营节度使穆琨推荐。</p>
所以白家锦才会将他当做开国一脉的人。</p>
当时想要暗中使些手段，为难冯一博。</p>
贾雨村与贾家有关，又是王子腾的心腹。</p>
内阁和景顺帝将白家锦放在兵部，显然是作为一颗钉子。</p>
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对开国勋贵，还有王子腾进行一些牵制。</p>
不用问，这自然是景顺帝的平衡之术。</p>
这些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大事。</p>
但对冯一博却没什么影响。</p>
直到年前最后一次朝会，白家锦星夜兼程赶到了都中。</p>
朝会之上，侍班大臣当殿宣布任命：</p>
“今，南京户部右侍郎白家锦，调任兵部，任兵部右侍郎，司长边地一应军务。”</p>
六部之中，各有两个侍郎。</p>
都以左右区分。</p>
一般来说，左侍郎负责对内事务，右侍郎负责对外事务。</p>
所以冯一博的礼部右侍郎，才能司长一应海外事务。</p>
而白家锦接任贾雨村的兵部右侍郎。</p>
对开国勋臣和王子腾，能起到钳制的原因。</p>
也在于这个“右”字。</p>
“钦此！”</p>
宣布任命之后，白家锦立刻上前谢恩，道：</p>
“臣白家锦领旨，愿为圣上尽忠！”</p>
谢恩之后，白家锦退回列班。</p>
今日朝会也进行完最后一项。</p>
景顺帝和内阁交换了个眼神，又朝侍班大臣微微点头。</p>
侍班大臣领会意思，当即道：</p>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p>
正这时，有人从后面急急出列，口中高呼：</p>
“臣有本奏！”</p>
说着，那人就已到了丹陛之前，手捧奏本。</p>
接下来说的话，却人冯一博有些迷惑起来。</p>
“臣弹劾礼部右侍郎冯渊，不合礼法，难当礼部大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