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颜值面前，凡夫俗子的脑子，总是不讲道理。</p>
……</p>
三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围坐一张钓鱼桌。</p>
宣适是很想跟着程诺走的。</p>
因为他有点社恐。</p>
可人姐姐都说了要上楼去洗澡。</p>
他一个男生跟过去，应该会被当成变态直接社死。</p>
就算不被姐姐爸爸打死，也会让程诺没有面子。</p>
在社恐和社死之间，宣适选择适应社恐。</p>
好在，有宗意这个自来熟在。</p>
现场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气氛。</p>
“适哥哥，你好呀。”宗意坐在宣适的对面，对着他挥手：“听说~你对咖啡过敏哦~”</p>
语气俏皮，表情可爱。</p>
“是啊，过敏了八年。”宣适略显正式地回答道，“现在已经好了。”</p>
“阿意，你怎么连人家咖啡过敏都知道？”宗极有些奇怪。</p>
“那可不，我不仅知道适哥哥咖啡过敏，我还知道适哥哥的咖啡过敏是怎么治好的。”宗意一脸的得意。</p>
“哦？那可要说来给爸爸听听。”宗极饶有兴致地问。</p>
“爸爸，你什么记性呀，诺姐姐的故事里面不是都有写吗？我还拿给你看过呢！”宗意有点小生气。</p>
爸爸怎么可以对小阿意的事情这么不上心？</p>
“啊……”宗极后知后觉道，“是有那么回事。”</p>
在第一个进驻工作室的人选上。</p>
宗意关心的是故事。</p>
宗极关心的是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p>
他连着去程诺在市中心的咖啡馆待了十天，才认定让这么顶级的咖啡师愿意来极光之意，不太可能有其他的目的。</p>
等了半天，聂广义也没有等到自己关心的话题，只好出声发问：“宗极大哥，你为什么会把工作室建成这个样子。”</p>
聂广义对自己表示满意。</p>
他可真是太有礼貌了。</p>
人家问候他小兄弟，他却喊人大哥。</p>
听聂广义自己这么说，宗意见风使舵，直接改口：“义叔叔，我爸爸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会不会赖账？”</p>
聂广义倒是不介意被叫叔叔。</p>
至少这会儿还是这样的。</p>
“你问你适哥哥。”聂广义指了指宣适，说道：“他最知道我这个人是不是一言九鼎。”</p>
他现在心情相当愉悦。</p>
就这么突然地，他就比宣适大了一个辈分。</p>
宣适并不了解聂广义的心理活动，二话不说，站在自己兄弟的这边：“他说话向来算话。”</p>
“那行，适哥哥说话我信得过。”宗意附和。</p>
聂广义不乐意了：“凭什么呀，都是第一次见面，你就信他不信我？”</p>
“凭借女孩子的第六感呀。”宗意拿右手食指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摇晃了几下，得意道：“这是义叔叔肯定没有的，对吧？”</p>
“阿意不能这么没礼貌。”宗极把宗意的右手给拉了下来。</p>
“啊？我哪儿没礼貌了？”宗意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委委屈屈地摆在宗极的眼前，说道：“我竖的明明是食指呀。”</p>
宗意显然是有点误解，宗极只好出声解释：“你一会儿叫人家哥哥，一会儿叫人家叔叔，这样不礼貌。”</p>
宗意不服：“爸爸乱说，我这是尊老敬老，怎么就叫不礼貌了？”</p>
聂广义就奇怪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都问了好几遍了，为什么始终没有人回答。</p>
莫不是……心虚？</p>
聂广义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找到点证据一类的东西。</p>
宗极见状，笑着问聂广义：“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特别？”</p>
“是啊，宗极大哥是怎么想到一边钓鱼，一边卖咖啡的？”</p>
聂广义在天才里面，还算是比较有沟融能力的。</p>
他虽然会有很多的腹诽和看不惯。</p>
但大多不会说出来。</p>
除非是和宣适在一起，无所顾忌。</p>
“一楼这边，我原来整的，是个宋代的酒肆，并不是咖啡馆，所以你现在看着觉得奇怪，肯定是很正常的。”</p>
宗极这么说，聂广义就知道他不是在敷衍了。</p>
他从外面看进来的第一感受，也觉得像是复古的宋代酒肆装修。</p>
只不过，宋代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脑洞吧？</p>
聂广义适时发表了自己的疑问：“宋代的人，也没有一边喝酒一边钓鱼的吧？”</p>
宗极倒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直接和盘托出：“宋代人怎么喝酒，我还真不怎么清楚，一边钓鱼，一边喝酒这个场景，是我大女儿跟我描述过的一个梦境。”</p>
“梦境？”聂广义奇怪。</p>
“是的。包括你刚刚的问题，极光之意工作室，为什么会建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大女儿做过有这栋建筑的梦。”</p>
“做梦？”聂广义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说法，“什么时候做的梦？”</p>
随便做个梦，就能和他的天才设计不谋而合。</p>
如果这是现实，那也未免太惊悚了一点。</p>
“什么时候啊……”宗极想了想，“怎么都有个十五六年了吧。”</p>
得，十五六。</p>
比用取名让他完败的十一年，还要更久远一些。</p>
“一梦就梦成这样？”聂广义做了个囊括整个建筑的手势。</p>
“那倒还真不清楚。”宗意回答道，“我想应该是的。”</p>
“应该？”宗意觉得这两个字，不适合用在这么严肃的场合。</p>
“因为阿心梦到这个建筑比较早了，一开始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p>
说着说着，宗极就站了起来，从酒肆背面的储藏空间，抱出来一堆旧的A4纸。</p>
宗极走过来，翻阅着手上的几沓做过分类的纸，对聂广义说：“我给你看看我们阿心画这栋建筑的演变史。”</p>
宗极递给聂广义一沓纸，说道：“你看看这个，这是阿心最后一次画的梦境里的房子，那会儿到现在，应该有五年了，阿心这个时候，已经很会画画了，细节什么的都已经很详细了。”</p>
宗极又把手上的资料翻了翻，准备把梦心之最开始画的那些“印象派”，和最后这个写实主义的做对比。</p>
聂广义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p>
他连着按掉了两次，都重新打过来。</p>
聂广义接起电话，言简意赅道：“什么事？我在忙。”</p>
这会儿大家围着一张小桌，离得比较近。</p>
差不多都能听到聂广义和电话另一头的人的通话内容。</p>
“你在哪儿？你赶紧回老家一趟。”</p>
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播了出来。</p>
聂广义听完，只干脆利落的说了两个字，“不去”，就又把才接起来的电话给挂掉了。</p>
宗极先前拿给他的，确实和极光之意最终呈现出来的样子八九不离十。</p>
在外观上，也确实能和他的cetto di Aurora达到抄袭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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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宗极大哥的说法，这些画，成型于五年之前。</p>
这个叫梦心之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p>
五年前，肯定还是个一个未成年。</p>
一个未成年，就能画出超现实主义的水上概念建筑？</p>
聂广义不相信。</p>
并不是觉得宗极有在撒谎。</p>
因为这些A4纸，看起来确实也有些年份。</p>
他是单纯地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情。</p>
聂广义却是也开始好奇。</p>
更早之前呢？</p>
“假冒伪劣”极光之意是怎么演变的？</p>
或许，这时候，应该把去掉。</p>
但习惯这种东西，还是没办法说改就改。</p>
宗极见聂广义挂了电话，就又给他递过来一沓A4纸，</p>
这一沓纸的最上面，弄了一个类似于封面的牛皮硬纸板。</p>
封面上，是和同样遒劲有力的字体。</p>
“给你看看阿心最开始那两年画的。”宗极说，“那会儿阿心也就七八岁吧。”</p>
宗意接话：“我看过！我看过！我姐姐那时候画的，可就厉害了，简直比梵高还要印象派！”</p>
聂广义盯着封面的字体看。</p>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姑娘那会儿才七八岁，写在钓鱼水桶上的，肯定也是出自这位宗极大哥的手。</p>
别的不说，这字写的，是真的很有水平。</p>
聂广义接过这沓纸，准备看看什么叫比梵高还要印象派。</p>
他的电话，再一次非常不合时宜的响了。</p>
聂广义的好心情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眼下这个一直不断的电话，更是让他心浮气躁。</p>
可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对对方说：“平时一年也不打一个电话，都说了我今天有事了，有必要一直打吗？”</p>
“阿义，你爷爷奶奶要走了，你既然回来了，现在马上回老家一趟。”电话的另一头说。</p>
聂广义一时无言，须臾，问道：“一起走？”</p>
“对，万安桥被烧毁了，你爷爷急怒攻心中了风，你奶奶知道了，眼看着也就不行了。”</p>
聂广义的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p>
他还想问，好好的，为什么要为了一座古廊桥急怒攻心？</p>
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去。”</p>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宣适，立马出声关心：“怎么回事？”</p>
“我爷爷奶奶不行了，我得回去一趟。”</p>
“开车走吗？”宣适问。</p>
“从这儿回去，最快也只能是开车了。”</p>
“那我和你一起。”宣适不觉站立。</p>
“不用啊，你这不刚来找女朋友腻歪吗？”聂广义拒绝道。</p>
“腻歪有的是时候，不急这几天。你这么着，一个人开回去，我不放心。”</p>
“这有什么的，我奶奶今年102岁，我爷爷99，这一天迟早会来，我们一家人都有心理准备。”</p>
说完，演变史都没来得及看，和宗极打了声招呼就要走。</p>
宣适没有听聂广义的。</p>
他一边给程诺打电话，一边跟着走出了上钓咖啡。</p>
两个百岁老人的携手离开，确实算得上是喜丧。</p>
但这并不能成为宣适放心聂广义一个人开车的理由。</p>
他的好兄弟，早上四点就被他叫起来，然后又一路开车来到极光之意所在的山坳湖。</p>
程诺跟着梦心之上楼，并没有想过要待很久，因此，她的手机还在工作室里面放着。</p>
宣适这会儿给她打电话，程诺肯定是接不到。</p>
宗意心里面还想着之前的约定，她很想和聂广义说：</p>
当然，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p>
爸爸和姐姐教她的人生道理，让她没可能在这样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语。</p>
宗意也追了出来。</p>
和一直给程诺打电话的宣适不同，宗意直接用自己条件极好的嗓音对着楼上喊：“诺姐姐，适哥哥要走了，你要不要下来一下。”</p>
余音绕湖，穿山越谷。</p>
程诺赶紧从梦心之在三楼的房间跑了出来，对着宣适离去的方向，一边跑一边问：“阿适，你这是要干嘛？”</p>
宣适放下电话，倒退跑着和程诺说：“广义家里出了点事情，你别下来，我等下电话里面和你说。”</p>
程诺见宣适走的这么急，就也没有再追。</p>
她知道，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宣适不会这么就走了。</p>
以宣适的速度，她就算追也追不上。</p>
“好的。”程诺对宣适喊：“那你们路上小心，我等你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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