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的声音听起来雌雄莫辩,唐寅嘻嘻一笑说:“你两长的一样,一时分不清两人谁是春盛谁是玉兰,认起来好生麻烦,要不我让小寿给你们改改妆容?”
“不改!”兄妹两异口同声地说道。
春盛玉兰都是唇红齿白,模样周正的很,要不是守着这香烛店,没有其他的营生,没有个依靠,媒人估计要把门槛踩破。
春盛直接贱兮兮地躺在了唐寅身上,唐寅看见了他靠过来时,眼下淡淡的一颗痣,知道这是春盛,于是伸出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
街坊邻里都说这两人是孙家的远方亲戚,直言这春盛和玉兰是一对有良心的,还知道来照应老人家。
只是街坊们不知道小寿随手裁的两个纸人罢了。
春盛对着小寿说道:“啥时候给我们强健下筋骨吗,瞧我们这细脚伶仃,走路费劲。”
玉兰接着春盛的话说道:“就是呢,后面的院子里生了两个小妖,我们两个这腿脚,追都追不上。”
林风惊讶问道:“小寿你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来,竟然让这院子中出现了两个小怪。”
唐寅得了一个揶揄小寿的机会,岂能放过:“他那点功夫都用在琢磨怎么让一张脸变美,谁还在乎什么小妖。”
小寿史无前例地谦虚认怂:“以春盛玉兰的腿脚根本就跑不过那小妖,我还得学呢,我就是学艺不精。”
唐寅脑海里浮现出春盛或者是玉兰在院子里跑着圈追打小精怪,但是却追不上的滑稽画面,暗搓搓地想小寿即便是技艺再精进一些,那技艺还是得用在妆容上,等春盛玉兰能追上小妖,还不得是几十年之后。
阿砚听不得这些人知道了有妖,还在这里闲闲地说话,她起身走向了院子中,仔细搜索了一阵,果真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看见一团黑气,有两个精怪还在不知死活地一问一答。
悄悄靠近声音源头,阿砚听见一个沙哑地声音说道:“管他多少寿元,咱只要吸了他精气就好。”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对!回头再看有什么样的客人来这香烛店中光顾,顺便附在那客人身上,往那人烟鼎盛的地方去,那里准有有大把的阳气,等着咱们。”
还是那沙哑声音:“对,那时咱两幻化成人形,就可以过上美美的小日子了。”
听到这两个精怪向往凡尘的话,乾坤袋里叶磊突然来了一句:“这两货,踏马的和我想法一样。”
叶磊的声音惊动了黑暗角落处的那两个小精怪。
阿砚气得牙痒痒,只想找找还有没有剩下的肉骨头,好丢了塞到叶磊嘴里。
两个精怪受了惊扰,猛然回过头来,他们只是雾蒙蒙的两团黑影,还未成人形,想来是香烛店里阴气太重,惹来一团怨气结成的两个小精怪罢了。
这两个小精怪根本不用阿砚大动干戈,她只念了两个诀,就将小精怪消灭于无形。
可怜两小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杀的魂飞魄散了。
此妖如同蝼蚁,可惜蝼蚁也有害人心,也欺负老弱,不由得让人心有戚戚。
阿砚回到前院,春盛和玉兰一个慢吞吞,一个竹筒倒豆子,还在说着这些日子的见闻。
知道阿砚已经除了两个小妖,二虎问唐寅这两个无名小妖如何登记姓名。
即便是无名的精怪,也要登记在册,这是上界的规定。
那些闲闲的上仙们,没事就会翻阅唐寅的捉妖笔记,以看他写字作为享受。
唐寅想了想:“就叫欠儿吧。”
欠儿妖,好名字。
于是二虎记下:是日,为孙老伯伯除去欠儿妖两枚。
许久,睡在躺椅上的孙老伯才反应过来店中来了客人,他晃悠悠从躺椅上爬起身:“是阿寅啊,来来来。”
二虎:“又又又要掏金元宝了。”
果然老伯喊道:“金元宝,我有,我有。”
孙伯抬眼望望这几个少年,又多从口袋里翻出个金元宝,全是真金的,唐寅接过金元宝很无奈的摇摇头。
小寿熟门熟路地在地上的一块转上摸了摸,摸出了松动的一块砖。
砖下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地窖,地窖中码的整整齐齐的百十块金元宝,小寿将刚收到的元宝整齐地放到了地窖中。
又和春盛玉兰寒暄了半日,众人依依做了别。
两下拐过香烛店,再走向前走就是靖州城里有名的谢家大宅。
谢宅占地广阔,只是不知为何荒废多时,附近的街巷也少有人经过。
要到达唐寅家的酒楼,这里是必经之路。
向着谢宅附近的巷子走了几步,唐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有人不知何时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听到脚步声,唐寅蓦然回头,身后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小寿他们脚程快,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前方。
唐寅扬起脸看了看身边的林风:“林风兄,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林风却是没有听到有人跟着他们。
但是唐寅笃定有人跟踪自己,于是他跟林风使了个眼神,两人双双跃上了那所荒废宅院的墙头。
谢家大宅里此刻并不安静,远远地似有人声喧闹。
但是唐寅不顾得上看院子里的人,他只将注意力凝聚在那个跟踪自己的人身上。
此际的天空阴沉如墨,三两只竹枝的影子探出了围墙,在月下左右摇曳着,偶尔几丝风吹过,但是并不让人觉得非常凉爽。
不知是何种动物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气氛阴森而诡异。
那跟踪尾随之人,一步步走近。
对于被鬼祟或者人类跟随这件事情,唐寅早就坦然,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前方。
果然,等了不大一会,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的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