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

“北国皇帝的画像？”另一边的副馆长有些懵『逼』，“我们博物馆里有这样的展品吗？”

……

蓝桦蜷缩在角落里，牙齿咬着手指。他肩膀一耸一耸，情自禁地发出声。

他像是个疯子，又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丑。浓郁的芳香传来，他抬头，闻见玫瑰的香气。

林梦站在远处，皱着眉他。

“你才回来？”他说。

“我前夫买了两车玫瑰花，车把博物馆门口堵住了，得以去处理了一下，顺便把他带来的礼物分给了其他工作人员。”她叹了口气道，“真麻烦，明又得上头条了吧？”

蓝桦停下在啃的手背，面无表情地向她。

旋即，他咧开嘴角了：“挺的，这样这场综艺的最大关注点、和最大受益者都是你了。”

“蓝桦，别整做出受害者的模样。”林梦向他，表情却温柔，“你想要上头条、上热搜，根本用你自己费劲。你的哥哥自然会为你安排这一切——连所有文物的真假答案他都派人弄给你了。你又在墙脚这里发什么疯？”

蓝桦目转睛地，定定地盯着她。这种神足以让每个人心底里发『毛』。

林梦例外。

她掩着唇，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干了两声：“别以为你可以做什么，蓝桦。顾总……”

“我知道，他是你千挑万选的‘前夫’嘛。”

蓝桦忽然从墙角处站了起来。在暴『露』在摄像头中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文质彬彬，像个干干净净的优雅小王子。林梦目瞪口呆地着他的变化，心想蓝桦真是个疯子。

下次她可得告诉蓝总，无论怎样，她都会再和蓝桦一起出节目了——方才表情失控、『露』出震惊神情时，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主角气运的流逝。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她想，像是小时候在少年宫里时那样。

平平无奇，只是受人关注的过路人。

她随着蓝桦，和他一起进入特殊展厅。路上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管你是犯了什么瘾，都别在我面前发疯可以吗？我实在是……”

“我没有发疯。”蓝桦说。

然后林梦便见蓝桦眉弯弯，似乎心情正。他道：“我没有发疯，而是……”

做了一个有趣的尝试。

距离展厅有一层楼。他期待着见薄绛，期待见易晚。

……

人群中传来喧闹，有人在议论顾总为林梦再次做出的壮举。秦星听得牙酸，又想到自己和林梦同期出道、至今却都是孑然一身的姐姐，觉得更加牙酸了。

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领到了顾总送来的小礼物。节目现场一时间都在惊叹顾总追妻火葬场的力度之大、火力之猛。即使故事的主角没回来，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尽职尽责地在节目面前临时做起了脱口秀、说起了这两人之间婚后爱追妻火葬场的美恋爱经历。

“挺有意思的。”一名专家道。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恋爱都能打断节目录制了……”另一名专家爽道。

唯有钟老一动动，目光仍旧跟着薄绛。

像薄绛抵达之后，易晚便变成了纯粹的陪衬。

“我想起来了，周朝的亡国太子像叫薄明绛？薄绛，薄明绛……挺巧的。薄明绛没有留下来画像，过他的身形气质倒是和书里记载的有些似。”坐在他身边的专家道，“老钟，你要是给你那历剧找演员，这个薄绛说定是个错的人选啊？”

“而且你，他居然擅长文物鉴赏，我在网上搜了搜他，这小伙子是个历系毕业的才学霸——这可真有意思。他们那个叫艾瑞斯飞舞的……什么男团，出来两个人，一个薄绛，一个易晚，像都是学霸哈？”

在缠绕的声音中，唯有薄绛遗世独立。

恨。

恨。

恨。

薄绛漠然地想。

画纸白『色』泛黄，放在薄绛的中，却是摇晃的血红。他见山川破碎，见所有的烈火与哀嚎都隔绝在了几百年前，见北国皇帝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神。

见玻璃里自己的影子孤独流离，是一整个时代的逃兵。

他来到这里，于是所有曾属于他的悲伤与绝望都仿佛隔绝到了另一个时代里。他与那个时代隔着墙，于是可以假装什么都知道。与悲伤与绝望同时隔绝的，有理解。

留下的只有孤独。

薄绛忽然又开始憎恶这个时代。

这无聊的时代，无聊的游戏，人们把古物摆在这里肆意评判，随着节目的节奏与要求舞动。这一切实在是无聊至极。

他随手将纸片扔进前的纸箱里。到了另一边。薄绛忽然觉得难以忍耐，并想再配合他们玩这种无聊、幼稚、又粗陋的游戏。

那一刻薄绛突然想池寄夏。

他的三爷爷。

为什么池寄夏可以放下？池寄夏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融入这个时代？是了，三爷爷在离开时尚未国破家亡。他安然地溘然长逝，醒来后即使见周朝已灭，过把它做是正常的朝代更替。可他呢？

他是一个死在城楼之上的，着滔滔大势倾颓而无能为力，愿成为阶下囚、只能自刎殉国以回报自己的罪责的……

却又在醒来之后流亡到了另一个时代的。

苟且偷的逃兵。

来配合他们这些无聊浅薄的把戏。

他剩最后十个文物，薄绛想。

可他懒得动弹。

他冷淡地站在这里，几乎想起自己原来的模样。像是把过去的自己完全丢掉了。

“……太行。”那名专家听见钟老的声音。

“什么太行？”专家问。

“他和亡国太子的形象太像。”钟老摇摇头，有些惋惜地道，“知为何，我的第一印象，第一反应都觉得他会合适的。可仔细下来，却觉得又没有那么合适。”

“为什么？”

“书上记载的亡国太子应该是一个非常温和、非常优雅的人。他从小秉承礼法与最的教育，将国家放在心上。而薄绛……”钟老微微地叹了口气道，“他身上的气质太冷漠了。”

太冷漠、太尖锐、隐约之间又有一股戾气。这实在是和他想象中的亡国太子太一样。

薄绛的速度快，易晚的速度差。两人在同行了一段路后便彼分开、彼去鉴别各自的文物。

他比薄绛动作得慢一些，却依旧在认认真真地鉴别着每一样文物。终于，他只剩下了最后十个。

蓝桦与林梦便是在这时进了大厅。两人甫一进来便引起一阵欢呼。

“非常意思，刚才遇见了一点事。”林梦向众人红着脸道歉，众人都是一脸了然的打趣神『色』。

唯有蓝桦到了易晚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