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低着头，像是在孙女儿面前没了面子，“你大姑忙，这不怪她。前几天去你小姑家，她也忙，孩子又淘，我就没好意思让她给我洗个澡。

奶奶这身上，已经不痒了，早就痒过头了。”

奶奶说笑着，顾茉突然鼻尖一酸。

奶奶强势了一辈子的人，无论是对儿媳妇还是对老公和子女。

所以人老了，三个子女也不是很照顾她，小的时候也被虐多了。

还有人说顾茉她爷爷走得早，就是因为她奶奶身上的煞气太重了，所以才没过到长寿之年。

“奶奶，以后身上痒了，你就喊两个姑妈替您洗个澡。

现在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热水器，洗个澡很方便，年轻人天天都洗澡。”

说话时，她拖掉了奶奶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开始给奶奶洗澡。

顾茉她奶舒服得哼哼唧唧，一个劲儿地夸道：“还是我大孙女儿好，茉茉，以后你要常回家看看奶奶，别一走就是大半年的。”

顾茉嗯了一声，笑道：“奶奶，您现在知道大孙女儿好了，当初还想着把我送给李庄的光棍汉当女儿呢！”

这话一出口，她奶奶羞愧得无地自容，“茉茉啊，你别怪奶奶，老一辈的思想就是传宗接代，奶奶也是个大俗人。

不过说起这件事情，多亏你妈当初没同意，不然我哪有这么孝顺的大孙女儿伺候我洗澡呢！”

顾茉笑笑：“奶奶，真话反话都由您说了，怎么都是您在理。

如果下辈子咱们还是祖孙关系，您可千万别再要把我送人了。”

奶奶拍着耷拉的胸脯，打包票地说道：“不能够，下辈子我要好好心疼我大孙女儿。”

祖孙二人说笑着，淋浴间热气腾腾，顾茉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动。

但是对于她妈，顾茉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尤其是她替结婚的彩礼钱要给弟弟买房子，扎到了顾茉的心窝子里面了。

蔡瑜贴着门偷听，眼睛斜视着，喃喃自语道：“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墙头草，两边倒。”

顾茉给奶奶洗好了澡，又给奶奶里里外外换了干净衣服，然后给奶奶修剪着手脚指甲。

老太太感动得直掉眼泪，心想自己的三个子女都没能这么孝顺，懊悔当年怎么忍心要将大孙女儿送人。

听说隔壁李庄的那个光棍汉李友根，后来领养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时，这畜生忘记了养父的身份，竟然把自己的养女给嚯嚯了。

听人说的时候，老太太心里狠狠一阵紧缩，差一点还惨了自己的大孙女儿。

顾振东站在门外，看着女儿伺候着老母亲，心头热乎乎的，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他这辈子挺不顺的，养殖螃蟹之前，别人靠着螃蟹发家致富，轮到他的时候竟然血本无归。

后来他又跟着包工头做装潢生意，一直也没有一份固定的工资。

事业不顺，家庭内讧，他总是把脾气洒在女儿身上。

因为女儿不是儿子，他多次当着女儿的面，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没人养老。

后来生下了儿子，当时女儿读初三，他俩一个都没有顾忌女儿的心情，眼睛里面只有儿子。

如今才意识到，女儿是实用的小棉袄，儿子是好看不实用的皮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