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小子瘦,可他个高,怎么也抵得上一个女的重量,再加上这沉重镣子,着实不轻。
“其实你可以不背我,我也能爬过去,过去背过我的人,除了阿月,也就只有我那阿姐。不过啊,她已经死了……”
死了两字从后耳朵缓慢的飘了过来,带着一股莫名的阴恻。
“爬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再背我,也没有轮椅可坐,我便是撑着双手,在地上慢慢的爬。他们就那样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我,把摔碎的瓷片故意地扔到地上,看着我从锋利的瓷片上爬向门槛……他们还觉不够,拿脚踩,拿水泼。其实我一丝也不觉疼,流了一地血便流了。他们喜欢看我这样,我便让他们看……”
衙役实在是听不下去,那平静轻柔的叙述从他的耳后传来,仿佛是一个恶鬼在同他说话。
只有他能听得到。
他一个战抖,也不知怎地,只觉得双腿一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又吓得一个反身,连忙后坐了一米,“你,你!?”
朱绪从他背上跌下来,摔在雪地里,摔得极其重,镣子砸在他头上,手上,顿时就有鲜血流出。
他倒在雪里,一身零乱,看着衙役,无需说一个字,便足以让人感到无辜和同情。
“这是怎么回事!?让你背上他,他才多重,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背得动,你居然摔了。还当着这么多人面!”王伯常顿时就恼怒非常。
王宝宝坐在马车上,原本一肚子不满,这会看见这一幕,便只当是衙役故意而为,要整那小子,便舒服的笑了。
“我看,让他自个爬上来便是。何必还要去背他。”王宝宝弹着手指,贫嘴贱舌地道。
“快看,这就是关在铁皮子囚车里的那个犯人!”那晚大风大雪的,一众流犯并没看清楚。
这会瞧着居然是个少年,一副骨瘦嶙峋的模样,不知被折磨得怎样,手脚都戴了那一看就挺沉的镣子,似乎还不能走路。
这一摔,更是显得可怜至极。
那衙役个个身体健壮,即便镣子沉重,也没有背不动他的道理。
可见,这是故意的呢。
看着雪地被血染红了一片,连陈金莲一干人都忍不住摇头,甚至有些不忍去看,“真是怪可怜!这孩子他才多大,顶多不过十八岁吧?怎地要这样将他铐着?折磨成这般。太狠心了。”
无人留意到衙役的神情,便连衙役自己也觉恍惚。
眼前的朱绪被镣子砸伤了,额角流着血,可他本人似乎丝毫没有感觉。
他缓慢地想要撑起半个身体,零落的发丝下,一缕鲜血流过眼角,双眸淡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衙役。
衙役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身形快步来到跟前蹲下,将砸在朱绪身上的镣子移开。
“阿绪,你别动。我背你。”沈思月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第一个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