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朝道：“我们无事。你……阿姐小心。”

沈江流道：“阿姐，我也能救！我水性好！”

沈江流名副其实，打小就爱河里来去，水性比大人还要好许多。

沈思月不放心，又不愿打击了弟弟的勇敢，“好，小六你坐船。没有阿姐的话，不可以下水。”

“知道了！阿姐放心！”

“三爷，你们谁会水的，一起去。帮我照着些小六。”虽然小六可能比他们都能打能游。

说罢，她便拜托汝斌将她脚上镣子解开，解下厚皮子油衣和棉袄，只着了单薄衣裤，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江中。

“我水性极好，你们放心。把绳索预备好，一会拉人。”

见他们要拦，她说了一句，人就已经在江里。追着那江面上浮浮沉沉的孩童和妇人游去。

这一幕来得快，就连王伯常他们一干衙役也都怔住了。

他们刚才与水匪搏斗，耗掉了不少力气，都还在一旁歇息的歇息，包扎的包扎。

那王宝宝吓得还缩在马车里，白着脸不敢出来，直到朱绪指挥他们掌帆，他才爬出来去找王伯常，“叔，太吓人了！”

这会儿，王宝宝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首先不说一个姑娘当面褪衣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她竟还不顾危险跳进这冰冷的江中救人。难道她就不怕死？

朱绪倚着车门，深凝的目光紧随在江中那一点身影上。

看她的眼神像是被烫到一般，渐渐浮出一抹灼热之色，甚至透着些许发狂。他见过这世上恶臭与肮脏，阴谋与算计，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见到一个人身上可以散发如此灼人的光，温温暖暖的，让他疯狂地想将之占为己有。

他从未真正想要过什么，他想要她。

“拉索，把船靠过去。”不过顷刻之间，他眼里的神色便尽数掩去，淡淡的一声，却挟裹着令人身躯一震的凛意。

运船紧跟着沈思月和张小春身后跟来，沈思月先救已落了水的小孩，将绳索捆绑，让船上的人往上拉。

张小春则潜入江底，去捞那些戴了镣铐的犯人。

汝斌他们也划了小船跟了过来，从张小春手上把人一个一个往船上接。

那着火的运船上，还有不少犯人不敢跳。绝望的不知所措。

码头上渐渐围观了许多人，都望着江中这惊人的一幕。

一艘小船在沈思月他们的运船开动一刻便也朝着江中追了出去，却是柳三娘和小慧寻了一艘划桨的小型渔船。给了几个搬工不少钱。

他们落了一截才追上来，柳三娘见还有一段距离，实在等不及，起身解衣。

小慧吓得急忙来阻，“三娘不可！”

“来不及了，小慧，你没看吗。那船着了大火，一时掉下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难道他们被朝廷贬为罪犯就该这样看着他们死吗。方才思月也跳了船救人，我便是不管犯人，也不能让她有事。”

小慧看了一眼几个划桨的，急道：“三娘，你可是个女子。一会湿了……”身子两个字小慧没好说出来，放低了声，“这儿可不是当阳县清水河，咱去玩时都是趁着没人。这这么多人看着呢，三娘，咱划过去，许是来得及的。”

柳三娘道：“思月也是个姑娘，还是个清白姑娘。那我便更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

她毫不迟疑地褪下衣物，脱了鞋袜，纵身跳入花子江，并大声说道：“我柳三娘虽出身风尘，可行的端正，从不畏惧人言，一向我行我素，旁人如何能诽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