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可是在想白日发生的事?”朱绪看到沈思月陷入了沉思,淡淡的问了句。
沈思月没有抬头,只是顺他的问话点了一下,若有所思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些水匪好像来历不普通。”
朱绪的目光穿过朦胧的窗布,投在不远处几个官差身上,说道,“寻常水匪断不会敢冒如此大风险来刺杀官家的人,他们当中的确有一小部分人,非是水匪。更像是军人。”
沈思月这才抬头看向朱绪。
“阿绪你也看出来了?”
朱绪点头,“军人那一身本领,想藏起可不容易。他们训练的路数,同下三路以及江湖匪寇之类有着显然的差别。”
这一点,沈思月深有体会。而且不同的军人又有不同。
像她们沈家军常年驻守北方,与鞑靼、鲜卑,以及早年间被灭了的突厥这些夷族打交道。
夷族人骑射极精,要想与之抗衡,便要熟悉他们在马背上拔弓射箭的姿势。
“在船上时,我观其中两名水匪与王伯常他们激战时,他们的下盘都极其灵活,敏捷而有力,他们手握水匪惯用的阔刀,却又喜欢近身搏斗,应该是不擅使阔刀。”
朱绪的语气平淡无奇,好似只是在叙述一场无关紧要的杀斗,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寻常水匪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这样看来,他们应当是军人。就是不知这些人因何做了这水匪。”
沈思月未曾留意朱绪的语调,只是吃惊于朱绪一直坐在马车里,居然也发现了这么多。
当时他所乘坐的马车,夹在激战当中,可比她们危险得多。那个王宝宝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朱绪却还能如此冷静地观察旁人。
“阿月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他转回头,抬眸看着她。
不是普通水匪,军人出身,与张小春相熟。这个答案恐怕呼之欲出。
但她不能就这么肯定说出,沈思月摇摇头,“想必官府的人应该会查明这次事件的真相。”
朱绪点了点头,“好在指挥营的人,率先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否则死的人只会更多。阿月说呢?”
沈思月听他提到了这点,心里还小小惊了一下,但一想他不可能连这个都能猜到,便是指挥营来查,也未必能查到是她搅乱了水匪的计划。
沈思月故作镇静,点点头,“想必是指挥营提高了警备。可惜还是死了不少人。”
朱绪不至于神通广大到一猜即中,他不过是目光不曾离开过她——她其实掩盖得很好,旁人看不出什么,可他朱绪不一样,她期间几次很小心的望向望楼的方向,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眼,他自幼便习惯于洞悉人心,仅这一个举动,便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
他虽然不知她做了什么,但一定与码头之事有关联。
偏生那么凑巧,在他们要登船时望楼上值守的官兵才被发现被人杀了。指挥使也刚刚好出现在码头。
朱绪对这些水匪并不关心,他其实已经知道那些水匪身份。
他们腕力看似柔韧有余,实则内劲强悍,是惯常使用短匕的军人;搏斗近杀时双手并用,招式灵活变幻,可看出惯用的是梅花匕。
梅花匕长一尺二寸,方形杆的两头都有锐利枪头,中间缠上绸带作为握手,握手处还有一根月牙形的护手钢仞,一般左右两手各持一匕。
大周的军队里,使用这种兵器的仅有几支。
再加上张副队分明与水匪相熟,他在船上拔弓那一下,带着羯人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