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云将门稍稍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屋内昏沉冷暗,屋外雪光莹亮,他与沈思月从门缝里一眼看出去,谁是谁清楚分明。
樊将军带人拦截住胡王二人,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冷冷一哼,说道:“这才上午,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胡县令大冷寒天的居然舍得出门来本将府上登门造访,可真是稀奇!!”
胡德武这人虚情假意习惯了,面皮厚实得很,哪里在意樊将军这几句讥言讽语,仍旧是笑脸一副,目光则四下里梭巡,“大将军大冷寒天的,何故火气如此重呢?本县就是赶来看看你好与不好,毕竟咱们同朝为官,互相关怀本是理所应当的嘛!”
“胡县令过来,只怕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樊将军嗤声以对。
“大将军恐怕是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冤枉本县了!本县为表诚心,你瞧瞧,本县还将最好的衙医也带来了!”胡德武招手,“还不赶紧过去给樊将军诊治诊治,看看将军伤势严不严重!”
“本将这里有良医,就不麻烦胡县令了,还是让你的衙医退下吧!”樊将军眼神施压,“何况本将只是受了区区小伤,让胡县令失望了!!”
“哦!?原来只是小伤?”胡德武一惊一乍,忽然又一笑,“那本县也就能放宽心了。”
“你!”
樊将军的暴烈硬气,对上胡德武也是一步不肯相让,你虚假你的,我骂我的,二人一来一回,这般场面也不止是一次两次,两方属下都似乎习以为常。火山文学
甚至有一个属将还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大将军啊大将军,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常日里军衙两派见面如同仇家,吵嘴吵个不停,一半原因都是因为您带的头啊。
当然,这个话没有人敢当樊将军面说出来。
那方,王吉人捂嘴轻咳了一声。
这方,陶将军也轻咳了一声,并一旁小声,“……将军,沉住气。”
樊将军意识到自己又让这个胡德武给气得差点脑子不清醒,原本铁青的脸色迅速涨红了一下。
实在是他一看到这个胡德武的笑脸,便忍不住那股火气,要他不是将军,恨不得上去痛痛快快捶对方一顿。
思及此脸色又变了变,自己身为一军之首,怎可有如此浮躁想法!不可!!这么一想顿时气闷不已,腹肋一痛,只得生生咬牙忍住,压下这口怒气,缓了一缓情绪。
沈破云扶额。
沈思月:“……”
“樊将军,本官也就开门见山了,听闻银库失窃,贼人将饷银盗空,还是胡县令通知本官,本官才得知这件事,事关重大,本官第一时间赶来,还请将军领路,带本官到银库一查!”
说话的是个官服加身,佩戴齐整,披了厚厚的狐毛斗篷,面圆白净的男子,三十余岁,个头比起张英矮小许多,相貌普普通通,唯有一双眼睛略显阴柔。
此人正是巡御史王吉人!
原本一个巡御史管不到镇边军的头上,可数月前关隘一战之后上达朝廷,立即便有人从中作梗,将樊将军参革了一把,将指挥不力,致使一千余将士阵亡,还险些丢了关隘的污名强加在樊将军的头上,糊涂皇帝便传了一旨圣命,授命王吉人为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