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沈思月穿戴齐整的站在那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服侍她的两个女下手面上总算多了几分表情,露出女子羡慕还有憧憬的眼神。
——阿照姑娘穿着这身衣裳真好看。
其中一个带着亲切笑容,善意地比划了一句,看得出平日里阿照对她们不差,她们在服侍她的时候,也都是细心认真。
一旁检查完毕新娘身上有无遗漏的媒人反倒笑得一脸僵硬,说起来她还从没见过哪家的人全都是哑巴?
先头儿刚进作坊媒人便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她的热络换来一片沉默,才明白好似除了新娘子的‘爹娘’,其余都是哑巴!?
怪不得人家给了如此多的银子,加上后来刀姨有意提醒了几句话,媒人立马就明白了,这儿住的不是一般人,媒人心里头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可低头一看手里沉甸甸的二十两银,遂壮了壮胆……嗨,有钱还能使鬼推磨,管他们是什么人呢!
“嘻嘻。”
媒人这么一想,当时便笑眯眯的对刀姨说,“咱懂,出去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夫人您就放心吧。”
说归说,媒人在房间替沈思月着装打扮这会,看他们下人主子们,一概都是拿手比划来比划去,媒人也看不懂是个啥意思,房间里里外外除了他们走动的干活声,便只有她一人乐呵呵的声音,着实有一些古怪,心里头止不住发毛,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好了,新娘子打扮完毕,一会子的流程你们可记住了?”媒人倒还算细心,又询问了一遍。
两个女子一通比划,媒人看得眼花缭乱。
转头看向沈思月,手里喜帕一甩,嗨地一声,道:“你们家夫人说了,司仪大节一切从简,实则没什么不好,繁琐了累着的还是新娘子自个,如此简简单单,走个过程,只要男女心意相通,才最重要!”
没有几个媒人嘴里话不多,这个也不例外,不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看人说的场面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主人家听了心头也舒适。
一旁两个女子点头加比划:记住了。
媒人尴尬笑呵呵,甩着喜帕儿道:“成,我得去新郎倌儿那瞧瞧。”转头和和气气对着沈思月说道,“姑娘可别乱走动,当心脏了吉服,那可就不吉利了,吉时很快便到了,咱忍一忍,马上便能见到新郎倌儿了。”
两个伙计在对面仇九的房间铺房,准备婚礼的场子,媒人也得过去瞧瞧,以免出什么差子。
媒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思月会是个假的新娘子,此刻心头哪里有半分惦记新郎倌儿?更想不到这间作坊今夜即将发生一桩比成婚更大的事。
——妈妈放心去便是。
沈思月比划道。
媒人也看不懂,但比划的意思大差不差也能明白,旋即笑呵呵的告辞,拎着喜帕,摇着她稍显富贵的体态,迈着匆促的步伐,去了院子另一头。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人待会。
沈思月示意两个下手退下,关上房门,眸光投向了摆放在铺了红色喜布的桌面上,上头也算摆满了东西,其中一只八宝花瓶一会她需要抱在怀里。
她走过来打量了花瓶一眼,方才是叶舟抱着这只花瓶,并摆在了桌面的最中央,放下时,沈思月细心观察到他似乎是有意转动了一个方向。
提起八宝花瓶,里外打量了一眼,又倒了个个头,瓶身里并无任何东西,她扭了一下铜制的底座,竟是个活动的底盘,外面让花纹遮了,并不显眼。
沈思月心下了然。
她做好该做的,将八宝花瓶摆回原位置,重新盖上红纱,等候吉时来到。
那里叶舟他们铺好了婚房,厅堂也已经布置妥当,这种事情叶舟没干过,不过先前黑儿村几户富足点的人家办喜事,他去帮过忙,混点好吃好喝,看也看会了。
叶舟看着婚房里的大床,隐隐忍不住担忧,他见过仇九,那是个南蛮血统的家伙,个头比他没矮,却比他还要健硕……万一这个狂野的家伙对小月做出什么,女子总归比不过男人的力气。
叶舟摆头,打住了胡思乱想。
他不能节外生枝,这件事情很重要,小月甘冒危险,她又一贯机警,他将消息带出去才最重要。
吉时很快到了,没过多久,媒人随着刀姨一起,带着一群暗人喜色洋洋地来到了沈思月的房间外。
刀姨换上了一身吉庆的衣裳,头上戴了两根华钗,一扫平日爽利的打扮,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进来便笑意盈然的将沈思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轻声一叹,同尉迟通一样拿手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