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线索联系起来,不难猜出,饷银混在了烛油里。”朱绪拄着拐杖,朝阿照更靠近了两步,“才不到一日的时间,饷银必然还在黑水城中,只要饷银还在城内,顺着这两条线索,找出饷银的下落便没那么难了。”
阿照无比震惊望着他。
“一旦镇边军找到饷银,作坊便会被一锅端,你的叔父尉迟通也会跟着落网。”
朱绪说完这些话,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阿照满心都是惊慌惶恐,最后她充满疑惑的眼神投向这令她畏惧的男子……比划道: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朱绪盯着她看了一瞬,无边的寒意侵袭而来,“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阿照愈发迷惑。
朱绪拄着拐杖缓缓移动,退后了些许距离,侧过身,长眸投向了身后摇曳的烛火,“尉迟通会在今夜安排你与仇九的婚事,看似他并不着急,说明饷银在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点。”
他转回身,眸中幽光闪烁,“若是今夜无法找到饷银,说明镇边军任务失败,过了这一夜,阿月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阿照下意识捂了一下怀里那块地瓜干。
朱绪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阿月帮助过的人不计其数,她便是这样一个人,但凡她觉得还有一丝良知的人,她都会不吝给予她的善意,而对真正的恶,又绝不会心慈手软,她是一个比起无数男子还要富有担当的女子。”
良知两个字狠狠的刺中了阿照的心房,恶字又让她浑身一片冰冷。
这些年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内心的良知来自于三四岁时爹娘的些许教诲,这一路走过来,她总觉得叔父做的不对。
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她每被迫杀一个人,都会觉得良心受到谴责,会噩梦许久。
朱绪清浅的嗓音缓缓道来,“阿月为了挽救镇边军,假扮成你的身份,冒险潜入你们暗人的据点,为此她甚至吞下了你服的毒药,又受了兄长一掌,这些苦看似不算什么,她却没有一丝的犹豫。你不知我为此感到有多骄傲,这样一个女子足以值得任何人对她可爱可敬。甚至她以你的身份与仇九成亲,得知这个消息,旁人会吃惊,然我满心都是怜惜……没有哪个女子会不顾及自己名誉,只有她像个无畏的傻子,一切牺牲都无惧。”
“她一次次这般迎难而上,困难面前从不退缩……若你到过今日的役人村,便会知道,她以她的力量改变了那个腐朽枯槁的地方,挽救了许许多多的村民,她却从不为此自豪,在她看来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朱绪的话阿照并不是那么能懂,可又仿佛如雷贯耳,直击她的内心!
“阿月是好人,我不是。”朱绪抬眼,眸中冷酷一片,“需要阿月守护的事物和人太多,而我只想守护她。”
他移上来,伸手掐住阿照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尔雅的面庞更冷了,一字一句仿佛都在透出凉气,气息吞吐在她惨白了的脸上,“若阿月有任何不测,我立时便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是活的阎罗,你最好信这一点。”
阿照浑身剧颤,脸上血色褪尽。
朱绪甩开手,阿照无力的跌伏在榻上,急剧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