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绪同樊将军一道赶来东城衙门的时候,已是夜晚的亥时时分,士兵们的手里举着火把停在了衙门的门口,让衙门前的守备拦了下来。
“樊将军,你们西城镇边军也不能这般浩浩荡荡的,想闯进我东城衙门便闯进来,这恐怕不合适吧?”胡德武手下的一名官吏抬头看着马上的樊将军,趾高气昂的说道。
樊将军扫了他一眼,“让胡县令出来见本将,本将听闻他将托叶寺围起来,抓了怀空法师等一众僧门弟子,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将身为一城守将,又怎能不闻不顾?”
那官吏拦在大门前,捋着两撇胡须,一抬手说道:“托叶寺窝藏朝廷的钦犯,乃是犯下了不赦的大罪,县令大人亲自将犯人押解回来,这事情与你们西城无关,下官看将军您还是请回吧!”
樊将军骑在马背上,气势威严地瞪着那官吏,“胡县令抓人可有真凭实据?托叶寺乃佛门之地,又岂会窝藏什么朝廷钦犯,这万一是弄错了,如何向佛会交代?托叶寺与黑水城息息相关,本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官吏笑了一笑说道:“县令大人得了京州传来消息,说是永王之子李元景还活着,就藏匿在托叶寺,托叶寺归管黑水城,大人缉拿钦犯归案,樊将军就不要在这里插手了。”
“永王抄家定罪已是四年前之事,永王一系全都砍了头,他的儿子又岂会还活着?”
“是啊,谁能想到呢?这永王的幼子竟然还活得好好儿的,还藏在了咱们这儿。这要是不把人给抓到,咱们衙门别说县令,怕是整个都要跟着一起砍头。樊将军,您说说,这么大的事情,县令大人岂敢马虎?纵然抓错了,也不能轻易放过!”
那官吏似乎是仗着镇边军不敢轻举妄动,分外的嚣张,丝毫不肯退让,“将军,朝廷可是传了旨过来,说是咱们必须得抓住李元景,以及找出他的同伙来,朝廷下的命令,胡县令可不敢不为。”
樊将军面沉如铁,死死地瞪着那名官吏,“县令大人为了抓永王之子,将托叶寺一众僧众抓来也就罢了,为何不见开堂问审,莫非县令是想要把人关在地牢屈打成招!?”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樊将军面对衙门这起小人,已失去了耐性,“怀空法师乃是高僧,岂容你们侮辱,让你们的人让开,否则本将带人硬闯你东城衙门,打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官吏拉下脸,“将军三思啊,您堂堂守将,带人硬闯衙门闹事,这是蔑视朝廷官威,对皇上的大不敬之过!!”官吏咄咄逼人,“将军带兵前来,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难道将军您与永王有什么干系?着急想要保下那永王的幼子不成?”
“你——!”
队伍后方,周晏悄然而至。
“公子,胡德武将人从托叶寺带回衙门后,便押进了地牢里,至于押的哪一座地牢尚不清楚,衙门加重了守备,属下无法进入。”
朱绪瞧着前头樊将军与那官吏互不相让,这般下去两边都只是在此处耗时间。
他想了一下,“周晏,你去一趟巡御史,找王吉人来。”
“属下这便去!”
朱绪忽地又问道:“可见到张小春几人?”
周晏打住步伐,“属下打听过,他们让胡德武差遣开,今日不在城中。”
回答在朱绪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你速去速回。”
周晏赶来巡御史府的时候,府上笙歌曼舞,王吉人早已喝醉在了贵妃榻上,所有下人都在门外侍候着。
“我家大人不喜热闹,让我们在外头侍奉,大人吩咐过了,这会儿谁也不能进入。”
周晏让府上的人拦了下来,他转身看了一眼廊檐下正在笙歌曼舞的北地异族伶人——不喜热闹?
“你有所不知,我家大人从不让这些人进他的屋子,只隔着院子听一听乐,大人一个人在里头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