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蝙蝠侠，他也找到了高登这位可靠的战友，哥谭市也渐渐地出现了变化。只是人性本恶，只要有人就会有犯罪发生。蝙蝠侠的出现也意味着会有更厉害的罪犯即将诞生。此时布鲁斯虽然信心满满，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所象征的一切即将面临最大的挑战。

当诺兰在《黑暗骑士》中花了整整一部电影的时间，来讲蝙蝠侠所遭遇的「意外」，结果就是成就了三部曲中最震撼的一段，而这个意外几乎可以只用两个字来总结，那就是「小丑」。

这个系列里的小丑第一次被提到，是在《侠影之谜》的最后。高登告诉蝙蝠侠有一股新的恶势力正在崛起，其中就包括了这个喜欢在犯案现场留下一张鬼牌的小丑。

在《黑暗骑士》里他首次登场就策划了一起完美的抢案，并且很快就让哥谭市的黑帮老大们臣服于他。但小丑并不是想要成为哥谭市的地下霸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蝙蝠侠。只是小丑心目中的「摧毁」并不是要杀死他，而是要破坏他的信念，让他从根本崩溃。

如同刚刚提到的，蝙蝠侠之所以能够成为正义的象征，并不是他打击罪犯的能力，而是他靠着坚守原则以及超越世俗的标准。但是小丑的强项就是洞察人性中的矛盾，他不认为这世上有不会堕落的人，更不相信有无法打破的原则。他也透过了狡诈却精准的计谋，一步步地瓦解布鲁斯的信念。不管是挑拨市民刺杀知道布鲁斯身份的会计师，还是用肉身挑衅蝙蝠侠开车撞他，乃至于最后欺骗布鲁斯让他无法拯救心爱的瑞秋，都是在逼迫布鲁斯屈服于他自己的本性。

在审讯室里，小丑对着向他严刑拷打的蝙蝠侠说：「你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威胁我的东西」。因为他对世俗的一切都看不上眼，黑帮追求的金钱与势力他不在乎，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套句阿福的话：「有些人只想看到这个世界焚毁」，而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于小丑这种毫无所求的人来说，在某些层面来说他是无敌的。

面对这样的敌人，布鲁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甚至还多次想要放弃。不管是揭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动念杀死小丑。而且最后得要靠着说谎，来掩盖被小丑黑化成功的哈维丹特所犯下的罪行，好维护民众心中残存的希望。

在《黑暗骑士》的最后，虽然布鲁斯战胜了心中的挣扎，没有杀死小丑替瑞秋复仇。可是小丑还是成功地摧毁了布鲁斯的信念，让他在替丹特背下黑锅之后不再当蝙蝠侠。因此小丑虽然被抓入狱，让市民互相残杀的计谋也没有得逞，但他依然成功地「打败」了蝙蝠侠。

小丑事件过去八年了，哥谭市在蝙蝠侠和高登的「谎言」之下，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看到犯罪率大幅降低、加上失去爱人瑞秋，布鲁斯发现蝙蝠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于是深居简出。而多年来身体上受到的伤害，随着年岁逐渐蚕食着他的身心。

但哥谭市的和平只是表面上的假象，私底下一个新的危机正在崛起。而领头的班恩不只和布鲁斯一样师出忍者大师，他的凶残与狠毒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地班恩策划了几起攻击，让哥谭市瞬间再度陷入混乱。此时能够力挽狂澜的，似乎只剩下消失了八年的蝙蝠侠了。

但是布鲁斯这个时候选择挺身而出，表面上固然是想要阻止班恩的计划，其实却有一个更深层且令人心酸的用意，那就是他已经不想活了。他希望能够用自己残缺的身体，替哥谭市做出最后的壮烈牺牲。

但是残忍的班恩可没打算这么轻易让他如愿，在打断他的背之后将他丢入了深渊地牢。并且刻意让他苟延残喘，好让他亲眼见证他终其一生守护的哥谭市崩坏，然后才会让他带着绝望死去。

布鲁斯并不害怕死亡，但他却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哥谭市看似无可避免的结局感到害怕。奇妙的是，原本视死如归的布鲁斯在害怕死亡之后，反而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布鲁斯发现，他一直以来试图克服的「恐惧」，原来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可以说，他原本以为没有恐惧才能勇往直前。

但如同班恩所说的，他作战时「像个年轻人般毫无保留。虽然值得尊敬，但大错特错」。反倒是后来他被打入深渊时，因为害怕死在地牢，害怕哥谭市遭到毁灭，才给了他站起来的勇气。后来在做出信念之跃时，也是因为身上没了保命的绳索，让他再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怖，才激发出深藏在内心的力量，成功逃了出来。

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妙了。在《侠影之谜》时布鲁斯费尽了千辛万苦，就是要学会战胜自己的恐惧。但没想到经历过《黑暗骑士》的「意外」之后，让他得以重生的「转弯」，竟然又扣回了恐惧的主题。只不过这次恐惧不再是阻碍，反而是他最大的动力。

在「恐惧」的催动之下，布鲁斯逃出了深渊地洞，及时地赶回了哥谭市。在众人的协助之下终于阻止了班恩的计划，拯救了所有人。

在最后的决战里，打动人心的不是布鲁斯终于一雪前耻，打赢了班恩。而是故事再次套回了整个系列的核心，也就是「正义的象征」。要知道勇气并不是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而是为了值得自己保护的东西拼死捍卫。

当那群在地底被关了三个月的警察，对着武力悬殊的敌人冲过去时，他们每个人都害怕极了。但因为想要保护的东西更为珍贵，才让他们获得了超越恐惧的力量。这种体悟，正是由走过了同样经历的布鲁斯，以蝙蝠侠之姿再度回到哥谭市时带给他们的。而这种「愿意用生命捍卫」的决心，就是让整个哥谭市一起升华成为「正义」的象征的关键。

当然因为戏剧需要，布鲁斯在最后一刻还是修好了蝙蝠战机的自动导航系统，而他也因为找回了活下去的理由，没有选择「壮烈牺牲」，而是隐姓埋名，从此过着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诺兰的三部曲，完全脱离了漫画中的超能力设定，电影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是血肉之躯。但正是由于角色的凡人设定，才让故事看上去更加震撼人心，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