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想,鹿月漫的确无法拒绝这突如其来的诱惑。
她曾在精装书上看过《明日》这副画,地平线上四射的阳光,暴风雨过后搁浅的帆船…这些意象组合在一起,在颓然与残败中展现出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这种感觉令她着迷。
鹿月漫掀起眼睑,抿嘴,微笑。
说不上惊心动魄,鹿月漫的微笑不热烈、不张扬。
但她微微一勾唇,就已经令林沅心跳加速。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他主动露出笑容,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而是真真切切的,含带着情绪的笑意。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林沅觉得心里发热滚烫了起来,他克制住自己几乎要迸溅出来的颤抖,暗自深呼吸,将票递给了她。
冷静…冷静。
要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吓跑…这只小鹿。
林沅扶了扶眼镜,英俊的脸庞上那抹微笑温柔而内敛,修长的手指夹着门票。
鹿月漫刚抬起手,唐邑辞动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下了那两张票,在林沅幽深的目光下,他露出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状似无辜。
“谢谢啊,也谢谢温叔了。”
唐邑辞对上林沅的视线,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还麻烦你专门跑这一趟了。”
说罢,他又转过头跟鹿月漫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西林美术馆的负责人之一正是温平盛,唐邑辞说他知道后就有些好奇,想问一下门票的事,没想到温叔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了票,还是免预约免排队的贵宾票。
他本来是想自己过去拿的,只是没想到温叔让林沅送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这些话后,他挠了挠脸,坦诚又抱歉地看了林沅一眼。
林沅几乎要控制不住冷笑。
说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但林沅却无法揭穿,一旦揭穿了,就显得他的意图太过明显,而且唐邑辞完全可以将这番马后炮包装成事实,他只需要抱歉地跟温平盛说明情况,对方肯定会理解并爽快地答应——
什么?林沅本打算只给一张?
呵呵,没有的事,不就是门票吗,一张两张没什么区别!
就这么简单,林沅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独处机会就被破坏了。
余光瞥到鹿月漫时,林沅及时刹住了车,没把冷意露出,他内心呵呵一笑,面上的笑容越发稳重。
“没关系,是我想送的。”
两张脸笑吟吟,眼神交战却是电闪雷鸣。
唐邑辞笑容灿烂,心想:好家伙,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小鹿,人都给你打残了。
林沅笑容平和,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毛病,看来周日得找个法子把他支走。
在林沅的记忆里,这个时间点上,唐邑辞不应该出现在这——
按理说,他们已经闹掰了。
可惜…看来,出了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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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有些东西让鹿月漫止不住地感兴趣。
可能是墙角缝隙的爬山虎、切割不平整的地板、不规则的灯光。
据说一见钟情只需要0.3秒左右。
鹿月漫蹲下身子,盯着那只躲在墙角的黑猫。
好小只…
瘦骨嶙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镶嵌在小脸上格外可怜,它瑟缩地躲在黑暗之中,耳朵可怜地耷拉着。
鹿月漫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苍白的面颊染上了点点春意。
救命——好可爱——
她抿起嘴,用手机查了一下最近的超市,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把猫罐头买回来了,它不见了怎么办?
…可是不见好像也很正常。
她最终还是去买了罐头,回来时,果然空荡荡的一片,那只小团子已经消失了。
她站在那里一会儿,把罐头开了放地上,再也没回头看过。
等到了画室,安安静静的。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鹿月漫又起得格外地早,画室才刚开就到了,每一间教室都是空荡荡。
素描室、水彩室、油画室、国画室...
每一间都有自己的特定,让人一眼就看出这里是画什么的。
鹿月漫路过油画教室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见了一幅画。
海上明月,可中间洒落的墨点却十分地碍眼。
等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鹿月漫找了一个人问:“请问那副画是谁画的?”
对方迅速地瞥了一眼,也没抬头看鹿月漫,随意地回:“之前一个学姐画的,你看到那墨点没?覆盖不了,学姐觉得毁了就干脆不要了,这副画放在这里好久了。”
报废的画。
鹿月漫凝视着那副画,心里隐隐动了一下。
…
她觉得这副画,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
【box】
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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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短小的猫猫头,但猫猫头明天必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