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人群。

29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下来收试卷的时候还有同学在奋笔疾书，一边偷看老师一边结尾，赶在收卷前终于放下了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完卷子后就让同学们离开考场。

期中考试的考场安排是随机的，鹿月漫很幸运，在本班考试。

夏迟月刚好坐在鹿月漫的后边，老师刚宣布可以离开后，她伸了个大大懒腰，感叹。

“终于考完了，可累死我！”

共九门课程，语数英物化生地史政，足足考了两天半。

想到下午还要上课，夏迟也就觉得胃疼，不愧是一中，可真够狠的！

她沉重地走到鹿月漫身旁，刚想搭话，视线却被桌面上的草稿纸吸引住了，瞳孔都被震惊地扩大，脱口而出一声高分贝高音调的卧槽，瞬间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夏迟月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你在刚刚考试的时候画的！？”

她细想了一下，考试也就90分钟，写完起码也要一个钟吧？所以这幅画也就画了半个钟画完了？这未免也太牛了吧！！

知道鹿月漫画画很厉害，但是用圆珠笔速画出来一副如此完整的画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

说个实话，在她的想象之中，画家都是那种慢悠悠的、拿着画笔闲情逸致，十分需要灵感的形象，尤其是鹿月漫这样的，看起来就像是会在画室里为了画画不吃不喝好几天、完全沉浸其中的仙女形象。

她应该只需要喝露水！！

咳咳，夸张了。

只见在那张A4大小的草稿纸上，俨然是错落有致、意蕴深长的建筑图，一条长长的青砖路面似乎能蔓延至远方的山林，地势高低中能看出地形的复杂，层峦迭嶂，画作的右边是一座栩栩如生、十分逼真的古代建筑，青瓦与白壁错落交集，形成了统一和谐的景象，门框上部有向外挑的檐脚，吊坠着两盏灯笼，大门两侧还贴着对联。

夏迟月甚至能看出画的是下过雨不久后的景象！地砖上聚起的水洼和屋檐落下的水滴，每一处都是那么地生动，仅仅是寥寥几笔就能画出潮气迫人的感觉。

而且都是蓝色笔迹，全程用圆珠笔完成的！

要知道用圆珠笔比用铅笔作画更难，因为笔头圆润、笔水顺滑，因此用圆珠笔作画的力道很难掌握，再加上颜色单一、很难重叠深色，只能用排线的密度控制明暗虚实，还有重要的一点是零容错率，画错了没办法擦掉。

可以说，鹿月漫是用一支蓝色圆珠笔“玩”出了花样。

在学校哪种人最容易被崇拜？不一定是学霸，也不一定是获奖很多的人，最好看的人也不一定能轮得上。

最受欢迎的其实是这种能用简单的东西玩出花样的人！就比如说转笔，如果有人能在转笔上玩出各种花样，绝对比学霸颜霸还受欢迎。

这时候，在其他考场的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凑热闹绝对是人类的天性，第一个见到画，感叹了一声，第二个、第三个...鹿月漫又被包围了。

后来的许高胜完全挤不进去。

大家看了这幅画，第一反应跟夏迟月一模一样。

大佬啊...不对，这分明是大神了！

“大神大神，这怎么画出来的！？”

“鹿神，收徒弟吗？”

“哇塞，不愧是我鹿神，一个字，牛！”

系统捧腹大笑，完全不给面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鹿神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月漫：......

不过同学们也就搞怪这会儿，叫完鹿神后又叫回了小鹿，毕竟这个称谓更接地气一点，偷偷地说，也有种拉近距离的感觉。

有人感慨：“半个钟就能画出来，这是怎么样的手速啊？”

另一人插话：“不是半个钟，是五十分钟。”

…？

其他人突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那人，眼神都透露出了同一个信息——

你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仗着是同一考场的是盯着小鹿看了一整天吧！？无耻！下流！卑鄙！

同学们表示很震惊，必须指责，指指点点。

那位同学脸不红心不跳的，理直气壮地对上他们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羡慕我，略略略。

同学们咬牙切齿。

夏迟月沉默了，她的世界观正在重组，说不出是哪一个消息更让她混乱。

“所以...你写完政治试卷只要四十分钟？”

鹿月漫眨眨眼，没说自己写完后发了几分钟的呆。

夏迟月深呼吸一口气，诚恳地问：“小鹿，这幅画你还需要吗？”得到摇头的回复后，瞬间眉开眼笑，“那这张就归我了！我要把它保存起来，等你以后发达了，那这就是真迹了！”

其他同学也顺着杆子往上爬。

“诶，还有我还有我！小鹿发达了记得罩我！”

“小鹿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必定是我！”

“滚边去，我才是会长！现任的！”

少年之间经常开这种玩笑，比如等你发达了我抱大腿啊什么的，也是屡见不鲜了。

鹿月漫因为考试而产生的无聊乏味被他们的乐天搞怪驱散了，她噗嗤一笑。

少女笑吟吟，鼻侧的小痣添了一份勾人的意味，许高胜从人群中看到她的笑容，愣住了。

…

这个笑容，带给了他一种错觉。

她似乎从孤独中走向了人群。

-

夏迟月回家时，发现季英哲懒懒散散地坐在房间里的椅子。

“你干嘛呢？有家不回跑我这里，怎么没摔死你？”

他们就住在隔壁，而且两人房间离得特别近，两个阳台跨过去就到了，可以说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所以这栋住宅楼里不少人装了防盗网。

季英哲唉声叹气，“别说了，我就躲一会儿，我妈正要逮我呢。”

夏迟月收拾拿出作业，一边问：“为什么啊，成绩不是没出来吗？”

“你们没出来，我们出来了啊！我们比你们早几天考试，这次英语我都没及格，哎！”

夏迟月嗯嗯哦哦，敷衍发小的抱怨，在拿出试卷的时候，一张夹在其中的草稿纸飘了下来，正好落在季英哲的脚边，他顺手一捞，俯下腰时露出劲瘦的腰线，爆发力十足。

他看了一眼，挑眉，吹了个口哨。

“哇哦，牛。”

刚说完，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哦，是的，上次去画展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没文化地感慨。

想起画展，就想起鹿月漫，想起鹿月漫，就想起暑期的相遇，然后，然后就没了。

他本来是想着自己的哥们跟她是同一个画室，说不定能搭个桥，但是又想起对方之前的神情，紧张又急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没什么关系的感觉，所以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选项，没跟冉嘉树提起鹿月漫。

去画室堵人又不靠谱，但临川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再次偶遇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

他现在是一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当时要个联系方式了，也不至于毫无联系到现在，起码能在朋友圈点个赞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季英哲回过神时看到夏迟月突然紧张的表情，还有些疑惑。

夏迟月长腿一跨，直接将那张草稿纸夺过来，力度不小，季英哲下意识地攥紧，对方一扯，没扯动，还差点撕坏了纸张，就不敢再扯了。

“你想干嘛？”

夏迟月眯起眼睛，杀气腾腾，身后仿佛黑气缭绕。

季英哲尴尬一笑，也不明白自己为啥会这样，他松开手，在对方抽走那张纸时，写在边角的几个字闪现在他眼前——鹿月漫，5/11。